,仲■不允,后来他又对仲■道:‘我做一注落水的买卖,不要你拿出本钱,我替你附入一股,一个月后便有分晓,你拿稳着赚钱。’仲■道:‘到底多少银子一股呢?’海帆道:‘不多,只一千二百两银子一股,横竖不折本的,你尽管放心!’仲■很不愿意,道:‘我不合股,我这时没钱。’那海帆也不理他,扬长去了。再隔几天,仲■又在茶馆里遇着了海帆,急问道:“你们那注买卖,我决意下合股。’海帆道:‘我已经把你的股分,打在帐上算了。’仲■怒道:“这是什么活,我没答应,你为何硬派我入股?’海帆道:‘不妨事的。你休着急,横竖折不了本钱;就是折本,也只二三百银了,算我的便了。’仲■合他交往得久了,不好意思,只得应允。谁知过了一月,那海帆竟送到合股赚的银子八百多两。仲■大喜。海帆又劝仲■合股再做,仲■暗忖,‘不花一个本钱,差不多赚到对本的利,有什么不愿做呢?’当即爽爽快快的答应了。又隔了两个月,海帆送到九百多两银子。后来仲■性起,索性合了两股,果然赚到两千多两。前后核算,统共赚到三四千两银子。仲■自然和海帆结了知已。”仲鱼道:“这真算个知己,世间哪里有这样的好朋友,几次三番替他赚钱的?就是赚了钱,又没凭据,不好留着自己用么?巴巴的送上门去,哪有这个呆子?”小琴道:“仲■要这样设想,就不至于上当了。”仲鱼道:“以后怎样呢?”小琴道:“以后海帆就和仲■说,那造纸的利钱,比这个还大,不止对本哩。仲■道:‘果然有这样大的利钱,我们为什么不做呢?’海帆道:‘你不信,没法!我有几位朋友,已经凑成十四万两银子,加上你十二万两,总共有念六万两,就好买地造厂,开办起来。你能凑出十二万两么?’仲■把舌头都拖了出来,道:‘我那有这个力量呢?’海帆道,‘又不要你独出十二万,你只要去拼有钱的,便凑得出了。’仲■利令智昏,当时虽没答应,回去却很踌躇,设法自己拿出二万,外面又凑了四万,总共有六万银子,合海帆说,情愿入股。海帆道:‘六万银子,还差了一半。也罢,你再去张罗六万,这个先入股不妨,我去找各股东会齐定议。’仲■信以为真,会议下来,仲■入了股。事隔一年,仲■把这六万银子交了出去,杳无音信,那出四万银子的人,都来找到仲■,仲■只得同他们去找海帆。海帆道:‘公司里正等着你那六万银子开办哩,你招到没有?’仲■道:‘我们不是入了六万银子的股么?’海帆道:‘不算,还须招六万银子,等股齐了,开办起来,终有利钱哩。’仲■气得目瞪口呆。这事还搁在那里,没有个收梢哩!”仲鱼道:“原来上海的骗子,当他一注买卖做,居然肯花了几千银子的本钱骗人。”小琴道:“岂敢。上海的商家,总带三分滑头气息,才能做得来哩。”仲鱼不觉叹气。茨福一言不发,合他叫的倌人密切谈心。
一会儿,仲鱼又向小琴道:“正是小翁说那造纸厂,果然利息浩大么?
兄弟也听得人说,还有什么织呢制革公司,玻璃公司,都是好利息。”小琴道:“怎么不是?这样的买卖,叫做文明商业,另外有一班人做的。他们也不和我们来往。”言下把手指着茨福道:“茨福合他们倒有些来往。为什么呢?他们办机器,倒还有请教茨翁的时候哩。”仲鱼便问茨福,茨福道:“是的,他们一班人也多是兄弟认得的。就是要办苏州水电公司的姜春航,现在还合敝行有交涉哩。”原来鲁仲鱼在北洋的时候,就听得有人在督辕里讲那公司的事业,津津有味。制台极喜听这一派话,恨自己都是外行。这时正要调查个头绪,回去也好夸张几句,充个内教哩。当下听得茨福说起姜春航来,便道:“莫非就是报上载的那个姜大令么?”茨福道:“正是。”仲鱼道:“兄弟久闻这人的大名,意欲会他谈谈文明事业。”茨福道:“这极容易,明天兄弟请他吃酒,屈观察作陪便了。”仲鱼大喜称谢。
次日,仲鱼合小琴在一品香吃晚饭,看那表上已是九下钟,茨福的请客条子才到,仲鱼就合小琴同行。这一局,却不在林媛媛家,又换了一个什么添香阁。仲鱼、小琴上楼,见上面两间房子,前间是住房格式,也合别处堂子里相仿,只多挂些字画,很幽雅的。茨福起身相迎。还有一位面生的人,也相迎作揖。仲鱼问起姓名,那人先请教了仲鱼,才说自己姓名。仲鱼知道就是姜春航,再三说久仰。各人坐定,却见倌人周碧涟淡妆走了出来,略略应酬几句。茨福道:“这位碧涟先生,恰是当今才女,你不信,请到她后面书房里去看。”仲鱼初进门来,见她房间里并没烟榻,倒各处挂满了字画,已觉刮目相看。如今又听得茨福说这话,便忙起身,大家踱到后面房里。仲鱼见小小一间房子,摆了一张写字桌子,上面满堆书卷。一个大竹根雕的笔筒,插下了许多支笔,屏对各种笔都齐全。茨福给仲鱼看那壁上挂的十二条条幅,道:“这就是碧涟先生的诗。”仲鱼走近细看,却是绮怀七律,一首首的读下去,分明是人送这倌人的。再看落款,才知是长洲何莲舫作。后面和韵的诗,料想是碧莲所作。句法倒也雅饬,字画也端正。仲鱼把这十二首诗都看完了,果然落了碧涟女史的款。忖道:“有这样的诗才,可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