饮以药酒,释其刑具,令徒步归国,嘱道:“汝可速行,迟则追回矣!”一面传放走。白额虎四肢麻木,逾时得奔跑。西庶长不解其意,太医道:“可令值日将校领十卒逐之。”谷虚领命,安太医吩咐道:“待其奔急喘倒,气血攒于肝心,立刻擒回。”谷虚遵令去后片刻,果然擒白额虎转来,安太医即将心肝取出捣成稀糜,冲酒并枣汁与子邮顿服。庶长令将白额虎枭示。
子邮自饮过酒,次晨稍微明白,目能回视,只是动弹不得。
安太医以茯神当归汤七剂饮之,神气复原,乃服狗齐丸,盈旬始可立起行走。终日默坐,见安太医诊视殷勤,只道系国太医所嘱。左右有二仆日夜伺候,并不出阈,户外另有多人听其指使。室中幽雅,拥架图书,料系烛相所安排养病之处,也未声问。
又过几日,身体健旺,问老仆道:“相国何在?”老仆回道:“现在府中。时时至门外询问。”子邮惊道:“何敢蒙恩至此!当往候安。”老仆跪下道:“庶长钧命:韩老爷虽愈,精神尚虚。出户而莫能谏止致劳复者,小的二人以军法论。韩老爷欲见庶长,只须命请。”子邮想道:“连日举动虽然如常,不可拂其盛意,使无辜受累。”进中堂,子邮拜谢,再询道:
“先生尊姓?”安太医道:“不佞贱姓安。”子邮道:“国太医何在?”安太医道:“现同浮金主驻天井关。”子邮大疑,正欲细问,只见传道:“庶长已到。”子邮起身趋下,却系一位须发皓然的尊官,持着白柬入来,拱手道:“久欲把臂,恐烦精神。今喜渐痊,特踵晋谒,并将令友先生留书捧交,希为静览。”子邮想,烛相国貌清古,而此容颜端方,诧异不了,只得迎上称谢。礼毕说道:“鄙陋小子,过承渥爱!”再看函面写道:“请待子邮贤弟愈日,面致为祷。晚生仲卿顿首。”
乃不启视,问道:“向来未闻上国有仲卿者,现居何职?愿示其详。”西庶长道:“居客卿之位,原名仲卿,因有事,故托名古彰,前日始将真名道出。古彰即仲卿,仲卿即客卿也。”
子邮道:“老先生尊姓盛名?此处系何地方?仲卿大哥今在哪里?”西庶长拱手道:“老夫姓西名山,此地系平云岭,仲卿先生领兵追浮金主,现屯天井关。”子邮乃拆信看道:自黄山误别入蜀旋唐,虚劳跋涉,飘流至此,邂逅授知于庶长,岛主以爵位相加,坚辞不获,权受客卿。梦寐思怀贤弟,不知贤弟何由亦在浮金。往日子阵间遥望亲切,原欲前来握手,将士谏阻,言浮金侧有邪佞,而恐大无益于贤弟,是以忍耐。
谍知受谮,愤怒损躯,以见素志。然何不念太祖、世宗、幼主,而乃轻生耶?特令将士截迎到岭。贤弟其静养毋躁,吾不久取盟旋师,即商量复国事也。
子邮看毕,起身拱手道:“吾往天井去也!”安太医道:“足下神气未充,劳顿必变。”西庶长道:“客卿手书切嘱先生静养,若轻举动,或致损伤贵体,何异轻生?”子邮道:“吾非糊涂,但闻仲兄所在而不得见,度日如年。”庶长道:“
客卿屡次叮嘱,若先生欲见之切,宁可飞马暂回,万勿任先生率往。老夫今去唤客卿来如何?”子邮无奈,依然停住。
西庶长令何舟、何方楼等进兵鸳鸯城,远围毋近,将岭上事务交骆焘,命西青赞助,自带护卫将校,跨宝驹向东进发。
第三日到天井前,客卿迎出道:“庶长遥临,莫非子邮性急?”西庶长笑道:“然也,特唤先生,以解子邮积尘。”客卿应诺,携手进营。诸将参见毕,客卿命将册籍呈上,通宵细谈。
次早相别升车,带原将校起行。二日即登云平岭,入室相见,子邮趋前把臂拭目道:“大哥既和系弟胡为,并不通纤消息。”客卿道:“阵法商榷斟酌同制,况变数次,信息何所不通,岂犹未知吾在兹乎?郎子之徒,陆地犹起风波,明通消息,恐于贤弟更我获咎也!”子邮道:“虽然,今已委贽,各为其主。
弟亦请从此辞。”客卿道:“贤弟误矣!若云委贽,吾不为客卿矣。吾终以周朝为主,这里皆属虚浮。贤弟无论有无国事家事在身,援君臣手足腹心、草芥冠仇之训于浮金亦可止矣。”
子邮道:“岛主原视弟如手足,虽误信谗言,亦未至于草芥。
即君之恩或断,而臣之义何可绝也?”客卿道:“避色避言为退辞之准的,浮金岛主屡加于贤弟矣,岂仍欲往仕耶?”子邮道:“虽然,弟终不仕浮石。”客卿道:“吾何尝仕浮石?乃系权时栖止,得便则回中华耳。”子邮叹息不语。
客卿问卧黄山怎样归于浮金,子邮正欲告诉,忽飞一报道:“主上巡幸岭寨。”客卿道:“先如何无报?”又见安太医奔入道:“龙舆到矣!”客卿趋迎,子邮仍回室内。客卿接驾,岛主扶起道:“寡人驻玉砂冈,接庶长奏往军营暂唤客卿的本章,是以游览至此。一者久不见先生,二者欲睹韩卿之颜。先生军事烦劳,寡人念及,未尝安枕。今韩卿何在?”客卿道:“小愈犹欠精神,待臣召之。”岛主道:“无庸劳动,寡人自
往。”客卿进房,见子邮坚卧,力挽使起,岛主已到榻边,躬身问道:“贤卿连日安否?”子邮瞠视无语。岛主问客卿道:“闻韩卿此症,须顶选梨枣。前日庶长所用,乃去岁所储,恐其味减,今新贡已集,寡人特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