赖广望君劝回西老儿,他们已作无头之鬼。”廉妃道:“广望君为哪边?”余氏道:“代他们讨饶,自然系为我们这边。”廉妃道:“这边的人,文侯岂听他的话?”
余氏道:“闻得这广望君年纪强壮,勇猛非常,浮金先专信任,取我国城邑五十有余。后受离间,激成腹剖,便致败绩逃归,丧地七百余里。若收罗得为心腹,犹愁何事难遂?”廉妃道:“久闻广望君是个英雄,又属武侯异性骨肉。武侯连爵禄尚且坚拒,斯人亦非可轻视者。”余氏道:“须笼络之。待笼络不来,再另想法。”廉妃道:“闻系孤身,未有妻室。”余氏道:“非霞公主年已长成,正好招为驸马。”廉妃道:“且待商议。
非霞美似天仙,岂偕凡夫为侣?闻知广望君丰标若何?”余氏道:“前日曾见广望君,貌虽极妍,只是眉目太猛,令人惧怕。
妾瞰男子全美者,莫如李之英、王之华,若择俊秀匹配公主,非于二人中选一不可。”廉妃道:“谁为最好?”余氏道:“子都之于米郊,难分伯仲。”廉妃道:“现在哪里?”余氏道:“出镇边疆,地方却未细查。”廉妃道:“广望君行止?”余氏道:“昨同西老儿往天井关公干去了。”廉妃道:“回都之时,再行定夺。”
余氏领命归家,告诉廉勇,请余、包、庄、毕到府谈罢,当各差心腹寻访。不多日,晓得已离天井关,众人天天使望,反无音信。后来探事的,更连踪迹都无问处,人人诧异。又经半月,方见进黄云城。缘何文侯、广望君如此羁迟,却有道理。
自别武侯过雁翼关,只留一仆,令侍从俱先渡洋,在云平岭伺候,乃易衣冠,使负行囊,绕兜鍪山脚直至流尸渡。广望君指对岸两个高峰道:“其间有小径可达玉砂冈,但险窄非常。”
文侯道:“有多少路?广望君道:“较中途少二百里,有三条大岭,五道溪河。其余攀附厉揭,难以屈数。”文侯道:“径险景多奇,老夫连日觉得足力健旺,现有一船泊埠,舱内将满,正好就此过去。”三人齐上。只见艄公水手吃了饭,解缆拽篷开行。文侯问道:“昔日胡为历览穷山僻坞?”广望君将遇老儿挑箭镞,徒弟落后,冒认凭文,直到玉砂冈转云平岭回国,何处险,何处易,说了半天。
那船帆饱风狂,如骤如飞,早见三城蹲踞,似乎“品”字,候忽又皆离远。广望君问道:“还不住么?”水手道:“早哩,早哩!”广望君道:“驶到哪里去?”水手道:“好单梢风,大约定更,当出口子。”广望君道:“出哪个口?”水手道:“出大洋口,进乱石河。”广望君道:“这不是过流尸渡么?”同船客人问道:“老客贵业非贩砂么?”文侯闻“贩砂”二字,便接道:“他系新合伙的,未悉地势。”客人道:“如何
过流尸渡?”文侯道:“有伙计已先往玉砂冈,我这伙计欲由旱路赶之,所以欲过流尸渡。”客人道:“向日系哪家行里?”文侯因前同客卿到玉砂冈,闻说寓在王家行内,随答道:“主人姓王。”客人道:“王姓有数家?”文侯道:“平昔只呼王老大,却忘了他的表字。”客人道:“王老大已被访拿,而今行都系暗开,不比当年。要由旱路去,须入口溯流于思贤港上岸,方省辛苦。”广望君问水手道:“如何上船弗问清就开了?”水手睁眼道:“你这客人,难道今日才做这勾当么?”
岂不知私船上例诀:登舟无用询,抵埠量交资?尔客人既入舱,自然系那勾当,谁来问你?”文侯道:“我系舟行的,这伙计乃由陆路的,误随上船,我也忘了,而今只好到思贤港再谈。”
客人问道:“二位伙计如何又分两路?”文侯道:“前虽业此,后因浮石立法严紧,乃改生涯。近闻又略松些,故着伙计先去探访。这伙计系往接先去的伙计,我另附船询问,是以分途耳。”客人道:“尊客虽谨慎周密,然非老行家,未知贩私窍妙。”文侯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客人道:“凡贩私者,不计法之废立,惟视税粮加减、当事贪廉二者而已。法愈紧,费愈多,而私之行愈利耳。税粮加重,则成本价昂,私砂无所增,则价不涨;税重苛多,商力不足,自减及砂户产价,砂户愈乐卖私矣。民自避贵趋贱,买私砂而不买官砂矣。禁商减价,商力竭而歇业,砂尽归私矣。民即奉法,不避贵趋贱,然无官砂可食,不得不食私砂矣。税粮不增,当事者贪墨自多,苟取摊派,入于砂上,成本加重,其害最酷。盖粮增而归国家,商本不能转运,国家犹发而调济,贪墨苛取,入蠹掣之,为子孙计,哪顾商贾消乏,私枭纵横,遗害国家。惟税不加,当事者廉而且明,能执法以绳属下,则私砂利薄,而关闸河路巡兵游缉之
规费照常,无有利息,不禁自绝耳!”
文侯点头道:“诚哉!是言也。承贵客高明指教,今之税粮加否?”客人道:“加而又加。”文侯道:“岛主加之乎?
当事者加之乎?”客人道:“其间底里却未详悉。贵客到行,询主人自知也。”广望君问道:“贵客历练多年,办税砂商规模可识?”客人道:“此皆素所熟闻。”广望君道:“其缘何而成家,缘何而失业?请略指示。”客人道:“其成家者,曾由勤俭而得,伙计、奴仆不敢谈欺,妾妇不敢诱惑,无益之徒不敢入门,而各处各行尽所深谙。先时布置,彼趋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