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乃同上朝。礼毕,主将书交与仁肇道:“卿可视之。”仁肇接看,上面道:大宋国主拜书,上达大唐国主殿下:今者敞邑失备,逆犯逸逃,踏缉无获。观星之臣奏,称已入吴,分应在江南。是以遣使拜问上邦,希将逆犯一名韩速、一名仲卿,付交来使。若蒙惠顾邻好,愿以百城酬报。如轻信其狂语,爱惜其材技,吝而不与,寡人用率二三军士,请罪于江滨。幸祈鉴宥。计附上图形二轴。
仁肇又展开轴子,看五官体段,与仲、韩一般,名姓乡里填写得真切。仁肇收起书轴,奏道:“两个犯人何能值得百城?
其欺可知。果然才略无敌,则取百城易如反掌,得二人者,岂
有舍已得之贤才,而贪商于之地土?若与而无偿,岂不为天下笑乎!”唐主道:“所言亦甚有理,此刻且回他:该犯在敝邑与否,均不能知,果有如图画之面生音同者,则擒拿送上,百城幸勿食言。”命徐铉修书回复。穆严奏道:“据臣鄙见,速将图形令工部依样千百张,分行各州县,盘诘查拿,获来送去。
或百城弗克如约,亦无全不与之理。即竟失信于我国,亦未有所损,将来或有犯逸入宋境,彼自尽力擒获送还。交邻之道,理应如是。”在朝诸臣齐赞道:“穆谏议所奏实经国之远谋!”唐主便命穆严办理。
仁肇料不能夺,只得随班退出。回家更衣,小轿来与二人计议。到台城,问僧人,答道:“十月前,有两个少年客人租此作寓,于第三日交还。”仁肇问道:“何处去了?”僧人道:“据云还江北。”仁肇只得回来,轿中想道:“奇哉!二人定在金陵,岂有去而无半语辞别之理?”到家往下榻房内再四搜寻,见砚下压着寸纸,写道:田下二人立,田上二人眠,君求仁兮只一间。
仁肇不解,反复看到半夜,忽然悟道:“必在此处。”次日清晨,上马向天界寺来。到东廊后壁,山舍门前,见墙上有个炭画的“夫”字,仁肇直进,忽闻窗内有人说道:“费林兄寻也。”仁肇听得是子邮声音,走到堂前,只见齐迎出来。仁肇道:“二兄何不明示,使弟费半夜思索。”仲卿道:“到此有何事故?”仁肇乃将移文等事,如此这般细细说知。仲卿道:“事已如此,弟等留兹无用,今且告别。”仁肇道:“何处去?”仲卿道:“由湖荆入蜀见高兄,再作道理。”仁肇道:“高兄与我忧同而事殊,我国病在过于畏敌,彼国病在过于轻箸,
皆丧亡之征。然二公前去,不愁无合,但得手时,须谨慎而速发,庶不致有池鱼之戚也。”二人称谢。仁肇道:“且住,待弟携樽饯别。”仲卿道:“国事颠沛,非饮酒之时,况盘费充裕,愿兄脱此俗礼。”仁肇应允。子邮收拾,立时将行李放上驴鞍,牵出山门。仁肇道:“装何速也?”子邮道:“今日五更喂料,天亮卷捆衣囊。”仁肇道:“可谓守作战备矣。”
三人不舍,同行十余里,仲卿再三辞阻。仁肇道:“江南形势皆所洞悉,弟以死于行阵为幸,今分恐无再叙之期。二兄雄才年少,志必可成,如事边疆于敝邑,愿存先君一线血食,则弟感含不朽矣!”仲卿道:“无出此言,弟方图与兄犄角赵氏,聆教之日非遥,愿保重金体,无以近虑萦怀。”仁肇道:“幸而如愿,敢不从命?”三人洒泪分别。
次日至采石,子邮道:“远投四川,何不试试淮南?如实无机会,再入成都不晚。”仲卿道:“淮南左右未闻有杰士,恐虚行无益。”子邮道:“弟与重进有数面之交,夙昔爱弟,说之应易。但此图形既入金陵,则淮南应早粘遍,如何能去?”仲卿道:“这却不难,弟幼时得异术遗碣,能移星转斗,小而试之,五官俱能更置。今将眉眼变易,他处便无妨矣。”子邮道:“妙哉玄理。”仲卿道:“未知验否。”乃出柳瓢舀流水,叠指书诵,饮下符水,掩面片刻,释袖问道:“何如?”
子邮惊道:“脸虽如旧,眉目果然不同,先系柳叶眉,今变做两道入鬓的剑眉,先系弥勒眼,今变作能自顾耳的凤眼。”仲卿道:“弟可为之。”子邮道:“我形太弱,犹要威猛些。”
仲卿道:“易耳。”乃如前作法,使饮水掩面,须臾去袖,仲卿大笑。子邮向瓢中照影,只见两道长眉,头倒折向尾去,变作虎眉;一双杏限,四围圆起,变作龙眼,笑道:“连我自己也认不出,去去无妨。”乃渡过江来。
沿途要处,俱有形像张挂,却绝盘问。第五日,到淮南寓下,访问重进消息。店主人道:“二位莫不是与李老爷有亲?”仲卿道:“无亲,素知李老爷镇守淮南,我们到此问问。”
店主人道:“今将何往?”仲卿道:“往山东去。”店主人道:“既不是李老爷亲的,便说无碍。这个李老爷,初镇此地时,心颇明白,为民兴利除弊,薄敛轻征,只系过于宽厚。近日皇帝恩典又好,他却变了,反要起兵杀去。将官军士个个皆知赵家利害,谁敢向前?李老爷若系糊涂,也还说得去,他又明知难敌,却偏安心送死,你说可笑不可笑?而今周朝各处地方俱归赵家,他靠这个淮南,有多少力量?屡屡要起兵,亏得手下这许多将官无人肯从。所以急愤成病,在床已经月余。”仲卿、子邮听清,嗟吁不已。探访几日,均系照样说法。且士卒满市横行,镇内储蓄无多。
二人住下十日,未闻病愈,仲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