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来,一路无有拦阻,直到青海角。张仁谋道:“现当五月,正系炎热之时,军士们以水为命,此处河水的上流头,正是金川扎营之处,难保无下毒之事。不如将水来给牛马试过,兵丁方可饮他。”岳公道:“军师说得有理。”当叫兵丁在河出取了一桶水,给马饮了。不多时,竟双脚直僵而毙。军师张仁谋道:“如何?我料贼人必有阴谋,果不出我之所料。”岳公道:“河水既不能饮,只好掘井了。”便叫人在营左右掘数十个井,以便取水。不料到了明日,那井掘了十余丈深,毫无滴水。军士又口渴非凡,势将溃散。岳公道:“西北地势高耸,掘井本难得水,今乏水两日,又当炎夏,如何是好?”张仁谋道:“古来名将出征,掘井无水,往往祷天求水,以应急需,将军何不也虔诚祷告,或者灵应,也未可知。”岳公从言,便与年大将军两人沐浴斋戒,设坛祷告,致祭于天地四方,并井泉龙神。其祭文曰:
维雍正二年五月十六日,抚远大将军年赓尧、奋威将军岳钟琪,谨以清香贡烛牲醴等物,致祭于天地四方,并井泉龙神而告之曰:赓尧等奉命征西,已阅两载,劳师涉远,日久无功。只因青海壬罗卜藏丹津谋逆不道,其臣策妄阿拉布坦助纣为虐,屡抗王师,贻害百姓。今大兵已抵青海角,而小丑跳梁,竟敢投毒清流,致使大兵乏水。伏祈明神降鉴,速赐甘泉,他日大功克成,悉由神赐。尚飧。
祭毕,往视井内。说也奇怪,只见井内满贮清泉,汲上来一试,甘冽异常。所掘的数十井,个个如此。年、岳二公大喜,慌忙跪谢神庥。看官,这正是圣天子威灵所至,百神护佑的见证。此井自大军去后,依然干涸,此是后话不表。大清营内得了甘泉,人心大定,个个精神焕发,预备打仗。大将军先去看了青海角左右的地方,又打量了金川营盘一回,然后回营。
话说金川营里见大清兵来了三日,毫无动静,颇觉疑讶。忽探子来报,官兵掘井得了甘泉,众人听见更加惊恐。这日看见大将军往各处察看情形,徐季直对胡用道:“军师你知那厮作用么?”胡用道:“小弟不知,尚祈老兄见教。”季直在胡用耳边说了一追,胡用点头称是。即时进帐,令各将去挑战。
季直道:“小弟初来,未曾立足寸之功,今愿前往。”军师道:“徐将军愿去,甚好。”季直并不骑马,单拿了一把剑奔出阵来,一直来到官兵营盘挑战。年、岳二公在阵上看见他的相貌,颇为喝采,便问:“何人敢去?”何长庆道:“末将愿往。”岳公道:“一个人断非他的对手。”叫陈国亮、陆景云、瞿德明、何长庆一齐去战,四匹马一齐冲出,四件兵器都向徐季直攻来。季直毫不惊慌,用剑舞起,只见一团白气,团团栾栾,剑影里头的人俱不看见,刀枪剑戟遇着他的剑光,即刻断了两段,不上几个回合,四人兵器全无,只得拨马逃回。
徐季直并不追赶,大声喊道:“俺剑下不死无名之鬼,你们去罢,我不杀你,你快去叫年赓尧来与俺拼过死活。”年赓尧听见大怒,问左右:“这贼将何人?”各将对说皆不认识。他即绰了一条卷龙枪,飞身上马,来战徐季直。来到近前,只见徐季直却是什么打扮?头扎武松结,结上一个大红绒球,身穿密钮紧身,腰系玉蓝绸带,下着一条黑裤,脚登薄底快靴,长眉横额,双眸炯炯有光,好不威武。徐季直看年大将军时,只见帅字旗下马上一位元帅,头戴宝石顶,拖着双眼翎,身穿黄马褂,下面索一条墨绿战裙,脚登绣花将靴,骑着一匹白马,面长颧高,两道剑眉一直插入天庭,眼光四射,五柳长须,威风凛凛,杀气腾腾,大喝一声:“贼将何人!快通名姓来。”季直哈哈大笑道:“你也不必问我姓名,我并不与天朝作对,只恨你这厮居心残忍,所以特来取你的首级,以与朝皇城的百姓报仇。”大将军喝道:“你抗拒王师,还敢说不与天朝作对?我看你也是中国人民,何以如此昧良,没了践土食毛之义,看枪罢!”说罢,把枪刺来。季直把剑一押道:“且慢,我对你说:金川作乱,天朝理宜诛讨,但朝皇城的百姓何辜?被你一齐屠戮。我本是中国人,且功名富贵久已不在心上,何暇来管此闲事。你刚才来的将官,我尚不杀他,你便知我不是想建功立业的了。因你这狠心贼狠毒异常,所以我气不过,专来与你作对的。看剑罢!”把剑一提,望年大将军刺去,大将军大怒,把枪一隔,两个就大战起来。战了六七十个回合,季直的剑法渐渐支持不住,又战了三四十个回合,季直把剑虚晃一晃,回头就走。大将军不舍,骤马追来,不料季直一两纵,已逃回本阵。阵上见季直回来,便将枪炮开放,大将军只得回马。看官你想,季直原是剑侠,何以敌不过年公?其中有个缘故,看官谅也明白,不必多赘。
年大将军到营下马,对众将道:“那贼将本领虽高,气力平常,幸他走得快,不然我当生擒他过来。这厮到底是谁,须叫探子访明为要。”一面与张仁谋、岳将军商议道:“金川驻扎营盘之地虽是险要,但我看煞罗江直通贼营后面,贼人于那处必无防备,计自江面到贼营约有百里光景,我准今晚暗中带兵,从煞罗江抄他后面,岳将军却在前面约定号炮,一齐夹攻,贼营可破矣。”张仁谋道:“此计可行,但元帅不宜亲往,还是委别位将军去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