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两个女子更多。叫他写字,写的比那两个女子更好。没消一月的工夫,三个的四书俱各念完;号上经典没消半年,五经皆通;讲书作文,开笔就能成章。一年之后,文章诗赋,三个俱无不精通。
一日晚间,石生向三个徒弟道:“尔等重我将近二年,学问料有近益,我各出对联一句,你们务要对工,以见才思。遂先召春芳出一联云:
红桃吐葩艳阳早占三春日,
春芳不待思想顺口对道:
绿柳垂线繁阴遍遮四夏天。
又召秋英出一联云:
竹有箭松有筠历风霜而叶柯不改,
秋英也顺口对道:
金在熔石在璞经琢炼而光彩弥彰。
又召馗儿出一联云:
设几席以程材提耳命面幸逢孺子可教,
馗儿也接口对道:
望门墙而受业淑陶渐摩欣被先生之风。
石生夸道:“你三个对的俱甚工稳,足见竿头进步。”自此以后,师徒四人相处,倏忽间二载有余。这石生在外鳏居已久,见二女子又是绝色美貌,未免有些欣羡之意,时以戏言挑之。二女子厉色相拒道:“你我现系师徒,师徒犹父子也。遽萌苟且之心,岂不有忝名教,自误前程,劝先生断勿再起妄念。”石生见其词严义正,游戏之言,从此不敢说了。石生与二女子,虽有幽明,却同一家。只石生自己知道,总不向人说出。
但不知后来终能隐昧否?再看下回分解。
第八回 富监生误投陷人坑
话说石生夜间教书一事,虽不肯向人说出,然亦终难隐昧。太平巷东北鼓棚街上,有一个黉门监生,姓蔡名寅字敬符,家道殷富。太平巷西头面北大街有他绸缎铺一个,本钱约有六七千金,日逐上铺,定经过石生前。又常买他的字画,因此与石生相熟。一日晚上回家,走至石生书,闻里面书声朗朗,并非一两人的声音。蔡寅心中异样道:“石九畹只他自己,何念书者之多也?莫非收了几个徒弟吗?”
到了次日,街上遇见石生问道:“九畹兄近日收了几位高徒?”石生答道:“只弟孤身一人,有甚徒弟?”蔡寅道:“莫要瞒我。”石生道:“你若不信,自管来看。”蔡寅终是疑惑。又一日晚间来到此处,竟把门叫开,到屋里看了一看,果然只是石生,并无别人,心上愈加惊异。暗暗想道:“石九畹器宇轩昂,学殖深厚,或者后当发迹,默有鬼神相助,也说不定。”从此见了石生分外的亲敬。
蔡寅有个妹子,年届十六,姿色倾城,尚未许人。蔡寅向他母亲说道:“石公子目下虽然厄穷,日后定然发迹,不如托人保亲,把妹子许了他为妥。”其母答道:“石生半世沦落,何时运转?婚姻大事,不可苟且,我自留心,给他择配,这事你却不必多管。”蔡寅闭口而退。
一日蔡寅在铺内算账,过晚回家,时已鼓打二更。走到石生前,听得内里书声,不忍舍去,又听了半个时辰,转身走到太平巷东头,刚才往北一拐,路旁过来了四个棍徒,上前拦住道:“蔡大爷怎晚才回家吗?”蔡寅答道:“正是。”那一个说:“天还不甚晚,请蔡大爷到舍下坐坐,俺去送你。”遂把蔡寅领到一个背巷里去,那人叫开大门,让蔡寅进去。蔡寅留心一看,见不是个好去处,撤身要走,那里容得。只见四个人把蔡寅推推搡搡,架到屋里,外边的门户俱关锁了。蔡寅见他四个甚是凶恶,也就不敢十分强走了。
那人把蔡寅延至上座,他四个在两旁相陪,大酒大肉,登时吃起。蔡寅说道:“弟与兄等虽系同城,未曾识面,叨承厚扰,何以相报?请问兄等尊姓大名,异日好相称呼。”这个说:“我叫秦雄西。”那一个说:“我叫楚旺南。”一个说:“我是鲁挟山。”一个说:“我是齐超海。”秦雄西道:“俺四个系拜的把子,俱是肝胆义气朋友,素闻蔡爷的大名,故斗胆邀来一叙。”
说话中间,从里面走出两个妓女来。楚旺南叫道:“你两个过来,陪着蔡爷吃酒,俺们转一转来。”二妓女走到蔡寅面前,深深道了个万福,就坐在两旁。那四人转入里面去了。蔡寅问道:“二位美人尊姓台号呢?”大的答道:“贱妾姓白名唤玉琢。”小的答道:“贱妾姓黄名唤金镶。”
蔡寅见了这两个妓女,不觉神魂飘荡,二妓女又极力奉承,就吃的酒有七八分了。蔡寅道:“你我三人猜枚行令,还未尽兴,如有妙调见赐一二,方畅予怀。”玉琢道:“蔡爷若不嫌聒噪,贱妾就要献丑了。”遂口唱一曲道:
纱窗儿照照,卸残妆,暂把熏笼靠。好叫我心焦躁。月转西楼,还不见才郎到。灯光儿闪闪,漏声儿迢迢。怎长夜几时,叫奴熬到鸡三号。
——右调《蝶恋花》
玉琢唱完金镶也道:“贱妾也相和一曲。蔡爷千万莫笑。”蔡寅道:“阳春白雪倾耳不暇,那有相笑之理。”金镶遂口唱一曲道:
盼玉人不来,玉人来时,闯满怀。解解奴的罗襦,托托奴的香腮。你好风流,我好贪爱。顾不得羞答答上牙床,暂且勾了这笔相思债。
——右调《满江红》
唱完。蔡寅夸奖不已。又略饮几杯,遂把蔡寅引到后边一座房子里去,两边俱是板断间,俱有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