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间楼,上面有灯光闪烁。白胜祖一拧身蹿上楼去,打算在这里躲避躲避。到了楼窗外,见里面点着灯光,湿破窗棂纸一看,
康熙侠义传
屋中并无一人。转身进了屋中,到东里间一看,顺前檐一张湘妃竹的床,上面支着蚊帐,靠着地下一张八仙桌,两边各有太师椅子。墙上挂着八条无双谱,一边有一幅对联,上面写的是:夜饮客吞杯底月,春游人醉水中天。八仙桌上摆着一部《烈女传》。
白胜祖正看着,忽听楼下有妇人女子说话的声音,说:“呀,秋桔、秋红,你们两个人搀着我点么,咱们娘们该到楼上睡觉了,天不早啦!”两个丫环搀着一个女子,上得楼来。白少将军正被堵在屋中,他把床围一撩,自己伏身钻入床下,想要躲避躲避。方才爬入床底下,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位姑娘、两个丫环。姑娘坐在椅子上,说:“秋桔、秋红,这几天我也没瞧见你们两个人练拳脚,都忘了吧?”秋桔说:“方才我还练来着。
我打一趟秘宗拳给姑娘瞧瞧。”姑娘说:“这楼也窄,你打拳作什么。我把簪子摘下来,把手绢罩上头,咱们娘们下楼练去吧。”正说着,听见楼梯响,就说:“秋红,你到外头瞧瞧,谁来啦?”丫环从里间屋内出来一看,帘栊一起,打外面进来正是邓芸娘。秋桔、秋红连忙出来,说:“哟,邓大姑娘,从哪里来?”邓芸娘说:“我是打家中来。方才我追出一个男子,他到你们楼上来了,你们给藏起来了,趁早告诉你们姑娘,把我情人献出来,咱们万事皆休。若要不然,你家姑娘一恼,别说我不念姐妹之情!”里面那位姑娘听见外面一说,连忙出来说:“哟,邓家姐姐来了!黑夜的光景,为什么这么大气呀?
什么人不见了?”邓芸娘说:“妹妹,你别装傻,找你姐夫来了!”这位姑娘一听,羞得脸一发红,说:“姐姐,你这说是哪里话来?我这楼上可没生人来。我家中爹爹甚严,三尺童子非呼唤不能上我这楼上来。”邓芸娘说:“没有?可不成!我瞧着跑你楼上来了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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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说着,忽听楼下一声咳嗽,原来是老员外于占鳌,要到女儿这花园子瞧瞧睡了没睡,怕兵荒马乱之际、窃贼盗发之时,恐其后面闹贼。自己临睡觉的时节,总要到后头绕个弯儿。他来到楼下,听见楼上有生人说话,老庄主登楼梯上得楼来一瞧,见是邓家庄邓天魁的妹妹邓芸娘在这里,手拿一口单刀,气昂昂的与他女儿于锦娘口角相争。只因于占鳌离邓家庄七八里地,与邓天魁都是世交,皆因邓天魁归了天地会八卦教,老英雄于占鳌甚是有气,从此与他绝交。今日见邓芸娘在这楼上,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进来。老英雄赶紧问道:“芸娘,从哪里来?为什么生这么大气?”邓芸娘说:“叔父要问,我上这里来找你侄女的女婿来了。”老英雄于占鳌一听此言,心中一愣,抬头一瞧邓芸娘,并未开脸哪,说:“邓芸娘,你找的是谁?我没听明白。”旁边丫环秋红答了话啦,说:“庄主爷,他说有个男子跑到我们姑娘楼上来了。我同着我们姑娘并没往哪里去,哪有来的男子哪?”邓芸娘一阵冷笑,说:“你们打算不认帐可不行!你们说没男子,我要找找。”于锦娘说:“你找出来怎么样?找不出来怎么样?”这两句话把邓芸娘问得闭口无言。
白少将军在床底下吓得心神不走,自己后悔说:“我要知道是姑娘的楼,我万不能藏在这里。倘若是邓芸娘把我找出来,这位姑娘准活不了!人家乃是好人,我无故的这不是把人家害了么?”自己心中祷告:“千万别进来翻!”他正在思想之际,听外头邓芸娘被于锦娘一问他,邓芸娘站在楼上默默无言,有心要进去翻,又怕翻不着;有心不进去翻,又舍不了这个情人,自己犹疑未定。只听于占鳌在旁边说:“邓芸娘,你进我女儿屋中翻去,倘若翻出来,我把我这女儿碎尸万段!”邓芸娘一打帘子,进到东里间屋中,往各处一找,连个人影也没有。把幔帐掀开一瞧,里头也是没人。于锦娘气得颜色都变了。邓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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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找了半天没有,自己满脸赔笑,说:“妹妹,我今天多喝了两杯酒,说话莽撞,你担待我点吧!明天我再来给你赔不是,我要走啦。”于占鳌说:“正理这是哪里的事哪?真要在我女儿楼上翻出一个男子来,当时我把女儿劈了!”邓芸娘说:“叔父不必生气了,侄女要走了。”
转身方要下楼,猛然醒悟,说:“不好!这个白胜祖在他楼上哪!”一转身又上来了。于占鳌说:“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邓芸娘说:“这个人在这楼上哪!”于锦娘说:“你说在这楼上,你去找!”于占鳌气得须眉皆张,说:“你找!”邓芸娘说:“不用找,在床底下藏着哪!”白少将军一听,吓得浑身发抖,说:“我死了倒不要紧,别把人家这位好姑娘给连累在里头!”自己吓得也无处躲藏。于占鳌说:“好!”伸手从外面拿了一条花枪:“邓芸娘,你说我女儿床底下有野男子,我叫你瞧瞧!”于占鳌知道女儿是三从四德,受过教导,素常之际温柔典雅,举止端方,断不是那等下贱之辈,自己拿了一条花枪,说:“这床底下要有人,我这一枪也把他扎死!”照定床底下就是一枪。不知白少将军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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