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各事,如何便回?”冯少伍就引周庸佑至一旁说道:“现在又因有一个机会,都因国家现在筹款,已分谕各省,如有能报效二万金的,不论生员还是监生,统通作为取中了举人,一体会试。若从这个机会,为两公子图个进身,不特日下是个举人﹔且大人在京里,知交正多,再加上一点工夫,恐进土翰林都是不难到手了。”周庸佑听了,答道:“此事甚好,待宾客去后,再说未迟。”说罢,重复入席。未几宾客渐散,冯少伍又道:“小弟见有这个机会,特回来说知,不知大人怎地意见?”那周庸佑正自寻思,原来周庸佑的意见,自忖替儿子谋个举人,自是好事。但长子年纪大了,若要谋个举人,自然要谋在长子的身上﹔但长子是二房所出,料马氏必然不大喜欢﹔若为次子谋了,怕年纪太少,不免弄出许多笑话来。因此上不能对那冯少伍说得定怎么主意,便答了一声:“明日再说。”随转回马氏住的大宅子里,先把冯少伍的话,对马氏说知。
那马氏不听犹自可,听了哪有不愿为自己儿子谋个举人的?便一力要周庸佑办去。周庸佑本不敢不从,只究以儿子幼小,恐被人说笑话﹔况放着长子不谋,反替幼子谋了这个举人,亦对二房不住。想了一会,计不如凑足四万金,替两个儿子一并谋个举人罢了。即把此意对马氏说知。那马氏心上实不愿长子得个举人,与自己的儿子平等,便道:“大人谋一个举人,恐还被人说笑,若谋两个时,怕外间说话越多起来了。”周庸佑听到这话,亦觉有理,心上左思右想,总没占一主意。
马氏见周庸佑还自思疑,不如索性自己作主为是。次日,便唤冯少伍到来,问他谋举人的路,可是实的?冯少伍道:“哪有不实?现在已有了明文,省中早传遍了。夫人若要下手时,就该早些,迟点就恐不及了。”夫人听了,便对冯少值道:“依你干去便是,无论在哪一项设法,尽把二万银子拨来干去。”冯少伍说声“理会得”,随转下来。见马氏有了主意,想是与周庸佑商议定的了,再不必向周庸佑再说,便赶即回城,即把二万银子筹足报效去。果然不消一月上下,已发表出来,那幼子早中了一个举人去了。正是:
大人方进京堂秩,幼子旋攀桂苑香。
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环 营部屋周家嫁长女
话说冯少伍自把二万银子报效去了,果然一月上下,就有旨把周应昌钦赐了一名举人。那时城厢内外,倒知得周家中举的事,只是谁人不识得周家儿子没有什么文墨,就统通知道是财神用事的了。过了一二天,又知得周应昌是周庸佑的次子,都一齐说道:“这又奇了,他长子还大得几岁年纪,今他的次子,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人,就得了举人,可不是一件怪事!”就中又有的说道:“你们好不懂事,只为那次子是继室马氏生得,究竟是个嫡子,因此就要与他中个举人了。”又有些说道:“这越发奇了!主试的凭文取彔,哪有由自己要中哪人,就中哪人的道理?”当下你一言,我一语,直当一件新闻一般谈论。
内中有省得事的,就道:“你们哪里知道?你道那名举人是中的,只是抬了二万银子去,就抬一名举人回来罢了。他的长子是二房庶出,早早没了娘亲,因此继室的马氏,就要与自己儿子谋个举人,哪里还记得二房的儿子呢!”街上谈来说去,也觉得这话有理。那时有科举瘾的学究,倒摇头叹息,有了钱就得举人,便不读书也罢。只是周府里那复管人说怎么话,只家内又得了一名举人,好不高兴。一来马氏见得举人的是自己儿子,更加欢喜。凡平时来往的亲戚朋友,也纷纷派报红拜客,又复车马盈门的到来道贺。且马氏为人,平日最喜人奉承的,这会自己儿子得了举人,那些趋炎附势的,自不免加几句赞颂,说他少年中举,不难中进士、点状元的了。你一句,我一句,都是赞颂他得不亦乐乎,几乎忘记他的举人是用钱得来的了。马氏就令设筵宴待那些宾客。过了数日,就打算要回乡谒祖,好在祖祠门外竖两枝桅杆,方成个体势,这都是后话。
而今且说周庸佑自儿子得了举人,连日宴朋会友,又有一番热闹,镇日在周园里宾来客去,夜里就是秦楼楚馆,几无暇晷。那一夜正与二三知己到赛凤楼来,因那赛凤楼是周庸佑从前在那里携带过雁翎的,到时自然一辈子欢迎。先到厅上,多半妓女是从前认识的,就问诸妓女中有新到的没有。各人都道:“有了一位,是由羊城新到的,唤做细柳。”周庸佑忙令唤他出来,谁想细柳见了周庸佑,转身便回转去了。周庸佑不知何故,也见得奇异,同座的朋友,如徐雨琴、梁早田的,就知道有些来历,只不敢说出。周庸佑道:“究竟他因什么事不肯与人会面?座中又不是要吃人肉的,真是奇了。”说罢,便要唤他再复出来。同院姊妹一连叫了两次,细柳只是不出,也不敢勉强。看官试想:那周庸佑是个有声有势的人,凡是鸨女仆妇,正趋承到了不得的,这时自然惊动院中各人了。
那鸨母知道周庸佑要唤细柳,那细柳竟是不出,心上好不吃了一惊,单怕周庸佑生气,一来院中少了一宗大生意,二来又怕那周庸佑一班拍马屁的朋友,反在周庸佑耳边打锣打鼓,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