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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1-归莲梦-清-苏庵主人-第20页

相瞒,今日遇了前世的冤孽。”就把香雪解来当堂审问的话告诉。又道:“这样失节妇人,论起来该置之死地才是。但小弟初时极承母姨抚养,如今这事,却待如何?”纯学道:“既有这事,仁兄也该细问来历,所嫁何人,怎么不见男子,只有一个小姐解来?”昌年道:“小弟一时懊恨,没有主张,不曾细细问她。”纯学道:“你且把开封府的申文与我看。”昌年即唤书吏取叛逆文书来,书吏即将申文送上,纯学把原来申文一看。道:
  叛寇女师,女扮男装,入赘崔氏香雪,已经远遁。其来踪去迹,香雪必知。为此备录口供,起解云。
  纯学看完,打发从人在外伺候,独对昌年道:“小姐这样沉冤,吾兄既有盟约,还不为她急救,反怨恨她,是何道理?”昌年道:“长兄怎见得?”纯学道:“这件事别人或不晓得,至于小弟,甚知其详,一向不曾与吾兄细谈,就知反害小姐。吾兄自想,西安府饭店上所遇的是哪个?”昌年道:“这是大恩人白从李。”纯学道:“弟与仁兄亲同骨肉,料想吾兄必无违背,不妨就此说明。”昌年道:“吾兄恩义高厚,小弟焉敢违背。请即剖明,破小弟之惑。”纯学道:“当日相会的白从李,就是柳林女大师。她因爱恋仁兄,故此叫小弟竭力为兄图进身之路。她又见仁兄想念崔小姐,便要亲到开封去。申文所云女扮男装,入赘崔氏,必定是她。那小姐所嫁如是,难道叫她是失节的?近闻大师仍归柳林,小姐家中不知如何败露,解到这里。吾兄前日回去,未曾面会小姐,凭虚信认以为真,冤陷小姐,还说她失节,天理何在?”
  昌年听这番话,如梦忽醒,拜倒纯学面前道:“小弟痴愚,每事误认,求兄长周旋。若小姐当真有这屈情,小弟负心已极,无颜再活了。”纯学扶起道:“如今不要慌。小姐这事既已达诸朝廷,待我面见小姐,与她商量,上个辩明冤本,然后小弟再出疏申救。”昌年道:“若得如此,再生之恩。”
  言讫,忽外边走进一人,见了纯学便跪在地。纯学一见,认得这人。这人呈上一封密札,又附上几件东西。纯学俱收了,便同昌年私下看那来书,却是大师的谕单,云:
  柳林莲大师谕宋纯学。西安分后,即到开封,知昌年妻香雪为继母所逼,于是假充入赘,以安其身。近闻香雪被陷解京,汝须急救,全其夫妇,不可迟误。香雪有分别书扇一柄,并附看,亦足见其贞节之情。此意可与昌年说知。特谕。
  纯学看完,对昌年道:”弟料事不差,兄如今可信了?”昌年道:“没有兄长,小弟这疑案一世也不得明白。且请问当时相会的是白从李,怎么又称‘莲大师’?”纯学道:“大师法号,原称‘莲岸’,后因改了姓名,故称‘白从李’。”昌年此时思忆香雪的情又加几倍,即央纯学入狱去看小姐,商量上书辩冤。
  纯学遂到狱中问候小姐。小姐询问来意。纯学道:“下官宋纯学,与小姐的令表兄王昌年同榜进士,相契如嫡亲兄弟。昨日令表兄面审时因以前误闻小姐入赘他姓,未免失于详察。下官与他剖明了,他仍旧感念小姐。如今小姐可题一疏,辩明冤事,明早奏上。”香雪道:“深感宋爷。贱妾不想昌年贵后如此负心,求宋爷转致昌年,死生大数;贱妾也无深虑,但昌年日后不知何以见先父母于地下。”纯学道:“小姐息怒,他因本部宫,不好来到狱中,后当面会。”言讫辞出。
  小姐唤添绣取笔砚来,写了疏稿,【月兄】了真。疏曰:
  原任世袭百户、奉敕证剿陕西叛寇先锋、今阵没臣崔世勋嫡女崔香雪谨题,为明辨生冤、幽伸死节、以正纲常、以笃论纪事。盖闻王化莫重于守贞,家教必期于孝顺。女不言外,安知夫婿之罄宜,我无令人,未逢母氏之圣善。故父臣世勋尽节摧锋,奋身陷阵。家中止遗臣妾香雪。继母焦氏,宠爱前子焦顺,凌逼臣妾,困苦百端。臣妾初时,奉先母安氏治命,许字表兄王昌年。梅实未期,萍踪各散。继母贪财,私赘李姓,逼臣妾改节。臣妾于斯时,手持利刃,誓以必死。李姓私慰臣妾,实道女扮男装。臣妾不明来历,而冰洁莫污,幸得生全。相叙未几,李姓远逝。府县访臣妾匿寇,冤陷成狱,现今解部定夺。以臣妾深闺弱息,罔闻外务,倘果叛寇,继母先知。猥陷臣妾身,为莫须有之事。况故父因寇死难,以臣妾视之,即为仇敌。臣妾不思违先母之治命,守死以待昌年,又岂敢忘故父之深仇,安心而藏逆寇。总因继母恨臣委,必欲剪灭崔氏,使焦顺家赀。更可异者昌年贵居刑部,遐弃前姻,庭鞠臣妾,不直于理。独不思垂髫之日系臣父抚育成立,遂结姻盟,今乃忘恩负义以致于此。伏望陛下俯矜全节,洞晰微情,使纲常不坠,伦纪莫沦,幽明咸感,生死均安。谨令侍女赍奏以闻。臣妾无任泣血持命之至。
  香雪写完,明早着添绣赍本到午门击登闻鼓奏上。皇上批道:
  香雪无辜,着该部释放。焦氏陷女,彼处抚按先行提究,俟获叛寇一同治罪。其王昌年婚配,着礼部查明,复奏定夺。
  次日,圣旨发下,部臣立刻释放香雪。
  当时礼部如何复奏,请看下回自有分晓。
  第七回 续闺吟柳林藏丽质
  却说香雪小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