叔父成全了,倒是存了两家体面。”绳之道:“啐!好自在?好不要脸的话!人家在那里磨快了刀要杀你呢!” 向凤便不敢再说。只是垂泪。绳之娘子道:“事情已经这样了”。恼也恼不回来,哭也哭不回来的了。姓寇的说是要杀人,他们江湖上的朋友,是说得到做得到的。依我说,侄儿赶紧找个地方躲过几时才好。”绳之道:“何仁舫屡次有信来,说要见他一见,就趁此叫他到镇江走一遭罢。”绳之娘于道:“既然如此。事不宜迟,只今天晚上就走,不然叫他找上门来,便费了手脚了。”绳之听了,便自去写信给何仁舫,就便荐白凤在那边学生意。这里绳之娘子便拉起白凤,连埋怨带劝导的说了他一遍,又切嘱他到了镇江,千万安分,暂时不可回来。白凤一一领命。外边绳之已写好了信,叫个佃工,叫了一只船,泊在码头等候。当天吃过晚饭,便打发白凤坐了船,到镇江去了。正是:
流水卷情离欲海,江声挟浪化银河。
未知白风去后,阿男又将如何?且待小子闲了,再来开说。
第五回 订姻缘留住东床客 恋情欲挟走西子湖
月下红绳系一丝,牵成连理玉交枝。
怪他祗绾姻缘事,不为人间绾别离。
匹马如龙走浙江,任教折翼要成双。
关山看得如门阈,似此情魔未易降。
上回书中,说到秦白凤奉了叔父绳之之命,连夜到镇江避涡去了。他从八里铺起程,要走竹西亭,过瓜州镇,渡过长江,才到得镇江。一路上还有些耽搁,说书的且把他按下,等他到了镇江再说他不迟。
如今先说寇四爷,这天暴跳如雷,一定要拿刀去寻杀秦白凤,被寇四娘再三按住,四爷迄自怒骂不了。阿男起先听得,也有点心慌,躲着不敢出来,后来听得父亲怒骂不了,自己仗着父亲钟爱,便按着羞耻,老着脸皮,捱了出来。走到父亲跟前,意思要想伸诉两句,谁知见了父母,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,只有掩着面啼哭。四娘见阿男啼哭,不觉也抽抽咽咽的哭起来。寇四爷见此情形,也就不骂了,狠狠的叹了一口气,在竹榻上一躺。
四娘哭够多时,方才止住了抽咽,叫一声:“我儿,你……”只说出一个“你”字,便又哭起来。阿男更是哭个不住。寇四爷忽然冷笑一声道:“你们干得好事,这是哭得了结的?”阿男听说,便哭哭啼啼的走到四爷跟前,双膝跪下。四爷忽的一下坐起来道:“这算是了却你的事?”阿男转身对四娘哭道:“母亲,请你替孩儿做个主罢。”说着,便膝行而前。四娘迎上一步,双手把他搀起,搂在怀里,不知不觉的便大哭起来。寇四爷跳一跳脚道:“你们干下这些好事,还要在这里哭。我看你们明哭到夜,夜哭到明,可能哭得了结?”说罢,站起来往外就走。吓得寇四娘撇下了阿男,上前一把拖住四爷道:“官人,你往那里去?”四爷道:“你们怄的我还不够?还要我在这里听你们哭热闹呢。”四娘道:“不是这等说,人命关大的事,官人,你不要出去闯祸啊!”四爷道:“许你们丢丑,就不许我闯祸?”四娘听说,越发扯住不放。四爷没法,依旧坐下。三个人六目相看,默默无言。阿男只是低头弄带;四娘一手支颐,靠在梳妆台畔;四爷手捻着两根新留的髭须,在那里默默的出神。
歇了半天,四娘叹一口气道:“事情已经这样了,我看上去,不如将错就错,成就了这件事罢。”四爷听了,并不言语。又歇了半晌,四娘再说一遍,四爷恨恨的道:“随你们去搅罢,我不管这件事。”说罢叹口气,扬长自去。阿男倒在母亲床上二睡了半天,四娘仍是默默无言。这一天的晚饭,母女两个都个曾好好的吃。
阿男一早便到自己房里去睡了。心中忐忐忑忑,翻来覆去,如何睡得着?到了二更时分,依旧换了结束,开了房门,到白凤那里,意思欲商量一个善后办法。到了那里,只见窗里面漆黑,暗想今天为何睡得这般早?轻轻弹了两下,不见答应,不觉大生疑惑。要想撬窗进去,又怕到别有事故。转身到耳房外面一听,只听得里面鼾声大作,心中迄自疑惑不定。又蹩到正房门前,无意中用手轻轻一推,谁知那门便开了,不觉心中一惊。一步跨了进去,走到房门外再轻轻一推,却也是虚掩的,便想跨步人内。忽然转念一想:我和他往来了两个月,向来他是留灯等我的,何以今天忽然如此?莫非这边也闹穿了,把他调开,另外换个人在这里?我且不可造次。想定了,在身边摸出闷香火种,点了一枝,轻轻吹了一口气,把香烟送进去。歇了半响,才挨身进去,把火种吹起了火苗,举向床上一照,不觉吃了一惊,原来帐褥俱无,只剩一张空榻。呆了半晌,回身向书桌上一照,只见笔墨等东西都没了,案头摆着几本书,是白凤天天看的,也不见了。暗想:这件事莫非两家同时发作?这边把他挪到那里去了?为甚昨天晚上还不曾提起半句呢?呆呆的站了一会,不觉扑簌簌的落下泪来。想起昨天晚上,还是有说有笑,相亲相爱的何等有趣,今天晚上变了这个情形。况且我白天里受了多少气,满意晚上到这里来伸诉伸诉,谁知跑一个空。还不知他是到那里去的?字条儿也不给我留一个。想罢了,又拿火种在桌上地下照了一遍,意思要想白凤有个字条儿留下,谁知影儿也没有一点。只得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