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妇人,已是十分难得的了。到了今日女子社会中,只怕要照样寻半个也难呢!
闲话少提。且说绳之娘子除了烧香求神之外,便天天打发人过江去取信。绳之过江见了仁舫,查看了形迹,也是无法可施,抑且莫明其妙。寻访了几天,总是渺无下落。绳之心中已是有几分疑到是和阿男同遁的,只是对仁舫不便说出来。只得出了招帖,定了赏格,各处大街小巷去张帖起来,说是送到者谢钱多少,送信因而寻获者谢钱多少。大家看了,徒然垂涎他那笔赏钱,那里去寻他的踪迹?这赏帖在外贴了一两个月,被风雨剥蚀的也有,被别人招帖盖没的也有,久矣乎冷淡下来了。所以寇四爷到了镇江,没有看见那招帖。
当下绳之听了他家眷已回八里铺的话,心中又是一疑。暗想:若是他家女儿好好的在家里,这就是我错疑他人了。因顺口问道:“四娘、千金都好?”四爷道:“托庇都好。”说话时,四爷已叫了两角酒,一盘肴,请绳之吃酒。原来扬镇的风气,茶馆、酒饭合而为一的,所以如此便当。饮酒当中,绳之不觉露出白凤走失的话。四爷问了走失的日子,心中越发料定系自家女儿所为,却又不便说出。因故意问道:“不知二官平日可曾结交过匪人?论理这楼窗上跳下来,毫无声息,是不容易的事。这一两个月之内,可有点信息么?”绳之道:“就同泥牛入海一般,永无消息。”四爷道:“不是我夸口,若是早遇了我,此时早已找着了。”绳之道:“如此,敢就费四爷的心。”四爷道:“我并不能分身代你们去寻人,我只能代你们查一查他踪迹所在。”绳之大喜道:“如此还是费心。但不知怎生查法?”四爷道:“只要领我到他发脚逃走的所在,我自有法于查见。”绳之大喜。又喝了两角酒,便抢着惠了茶酒帐,一同到仁大布店。
彩章、彩华兄弟接着,和四爷通过姓名,绳之说明来意,彩华兄弟也自欢喜。即亲自领了四爷到白凤当日的卧房里。四爷叫拿一碗水来,他对着那碗水,不知弄点甚么玄虚,闭看两个眼睛,鬼混了一阵,忽然低下头来,张开眼睛,尽着对那碗水里去看。诸公!须知这就是他们白莲教里法术之一。他这一看,已把白凤、阿男两个逃走情形,看得清清楚楚了。心中又是恼,又是恨,到了此时,方才豁然明白,这件事只有自家女儿不好,与别人毫不相干。看罢了,不觉叹了一口气道:“人是到杭州去了。”彩华兄弟急问道:“不知人可平安?”四爷道:“平安得很。你们赶紧打发人去寻他罢,大约是住在西湖边上。”说罢,又对绳之道:“我们借一步说话。”
绳之便和四爷出去,找了一个酒馆坐下。四爷道:“我们累世乡邻,一向和睦,今年尤端两家小孩于弄出那回算来。起先我还以为大家都有点不好,所以我还有点恼你令侄。今天我圆光看去,这回令侄走失,都是我家那贱人,偷了我马匹,从沂州逃到这里,半夜拐走你令侄的。我在布店里不便说这个话,所以约了你出来,请你赶紧收拾行李,我们一同到杭州去。”绳之沉吟道:“这个…… 。”说了这两个字,底下便说不出话来。四爷道:“秦相公,你不必多心。我们走江湖的人,最是爽直。当初的时候,我以为这些事情,总是男的勾引女的,所以我很恼你家二官,简直要杀了他出这口气。此刻明白了是我家的贱人不是,那里还有存别样心之理?这一去寻着了,我们各带各的人回家,照旧是乡邻相好。”绳之见他说得爽直,便应允了。问道:“不知四爷打算几时走?”四爷道:“我要走马上就可以走得,好在我一件行李也不带。”绳之大喜,便约定了次日动身。到了次日,取了行李,别过仁航父子,会了四爷,向杭州而去。他两个在路上并没有乌孙血汗马,更没有什么神骏符,不是一天可以走得到的,我且暂时把他按下。
且提一提那一对痴儿女,在西湖边上住下,说不尽的你恩我爱,竟是一对夫妻。有时联袂游山,有时同舟泛水,无拘无束,甚是优游。争奈阿男带来的银钱无多,看看已将用罄,白凤便日夕心焦。阿男道:“你且不必忧心,等到真是没有钱用时,只要我出去一遭,一、二百吊钱,马上捞得回来的。”白凤道:“说是这样说,但是我们总要想个长久之计才好。”阿男沉吟道:“这也说得是。既如此,你到外面去买几匹白布,再买一面小铜锣来,等我做个作用弄点本钱再想法于做个小小生意。我们所望不多,只要够我两口子用的就是了。”白凤道:“是甚么作用?”阿男笑道:“你且莫问,先去买了布来。”白凤依言,到城里去买了几匹粗白布和一面小铜锣。阿男又到人家竹园子里去,化了几文,砍了几根竹子回来,都截作一尺多长。又把买来的布,一匹匹的接缝起来。又扎了一个美人风筝。夫妻两个忙了一天。
到了明日午饭过后,把各样东西,收拾了一担,白凤挑了,锁好了门户,两个人一同进城。找了一片空场,把那短竹枝插在四面,拿白布来围了一个场。阿男拿起小锣敲起来。杭州是个繁华所在,又是省会地方,阿男又生得姿容出众,十分妖烧,不一会,便引得人山人海般围着场于观看。阿男敲着铜锣,唱了一支道情,对众人说道:“我们走江湖的,路过贵境,缺少盘缠,要向列位奉借。但是没有空手向人讨钱之理,幸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