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忙着宰鸡,宰鸭,买鱼,买肉。他的妻子巴氏也出来相见。忙的代薛蟠开铺陈,整行李,便留薛蟠在家住下。一会儿开上饭来,王威儿恭恭敬敬的,给薛蟠筛上上杯酒,开言说道:“我在上海多承大爷的恩典,就是粉身碎骨,也报不来。我自从回到京城之后,前头的事,早己冷淡弓,因此放心住下。王本也到京里,我招接了他几天。因他的拳棒好,从前我跟他学过两天,索性拜他做师传。我写信请大爷来京的路子,就是他的。”薛蟠道:“何妨请他来见见。”王威儿道:“他此刻封了师传,天天在坛上,不轻易见人。我请大爷的话,先己同他说过,他答应了,才敢写信。咱们今儿痛痛的喝他一天,从明天起戒三天去拜坛,好歹先弄个前程再说。”薛蟠道:“要吃屺不费事?我吃他不惯。”王戌儿道:“咱们当真吃么?只管肥鱼大肉的吃,不过别吃葱蒜,他那里就知道。”薛蟠道:“这件事的始末,我一点也不晓得。我本来也是畏进京来的,接了你信,我就早动身几天。你且把这个缘委告诉了我,究竟怎么能干功名?”王威儿道:“现在山东、直一带地方,出了一位老祖师,法术通天,立下一个教,叫做‘义和圆’到处传授与人,能调遣天兵天将,立愿要‘扶清灭洋’。他手下有三千六百个徒弟,都封了师传之职。这王本也是三千六百个之中的一个。做了师传的,便出来设坛招人入伙,传授法术。若要入伙的,先戒三天,到坛上去拜过,拜准了便封做大师兄;学了他的法术,将来便可带兵。”薛蟠讶道:“我不大懂事,然而我听见结盟拜会是犯法的,官府知道了捉了去,轻的打尼股,重的砍脑袋,这件事如何好干得?”王威儿道:“你说呢!此刻不比往常,这件事早通了天了。王爷、中堂早己知道,非但不禁,而且十分欢喜。上月东街上王爷府里还请了两位大师兄去教法术呢!”薛蟠道:“什么法术?我想那剪纸作马,撒豆成兵,都是小说上的话,不见得是真的。”王威儿道:“你说呢?南上那位铁帽子王爷,他管的是一根打叫化子的棒。这根棒,是从周朝姜太公封神的时候传下来的,经了几千年,受尽天地日月精华,通了灵了。上月我们师传看过,说是一件法宝。祭起来,一根变十,十根变百,百根变千,千根变万,有穷的用处呢?此刻用符封了,在王府里供着听用。”一席话说的薛蟠半疑半信。
一时饭罢,王威儿便去找王本。薛蟠也到街上去闲逛,觉得景物全非,也不禁心神恍惚。逛了一会,无精打彩旳回来。只见王威儿己经回来了,身边立着一个小子,年纪约有十一二岁。王威儿推他见薛蟠道:“这是小儿,近来在坛上学法术。我才见师传,便带他回来见你。”薛道:“我叫他使法给你看。”一面在墙上解下一把腰刀来,一面口中念念有词。只见王命慢慢的脸色变了,两个眼睛也定了。忽的一声,拿起腰刀,走到阮子里飞舞起来,舞得果有门路。并且腰刀又长又重,断非十一二岁孩子舞得动的,不禁看的呆了。忽见他放下腰刀,又把一个六七十斤重的磟碡,两手举起来。吓的薛蟠呀的一声道:“小心,别闪了骨头拧了筋。”
未知果然大拧了筋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四句 受愚蒙薛蟠拜神坛 信邪教中堂攻使馆
却说薛蟠看见王命一个小小孩子,居然能舞动大刀,举起磟碡,不觉心中信服起来。便问道:“这是什么神法?”王威儿道:“我们受那毛子的气,受得够了。还有那一起二毛子、三毛子,甘心去做汉奸。是我师传立下洪誓大愿,要‘扶清灭洋’,将来立了功劳,少不得要封侯拜相。我们也就出了一生的恶气。”薛蟠道:“怎么叫‘毛子’,又是‘三毛子’、三毛子?”王威儿道:“那些鬼子,咱们不不当他是人,单叫他毛子。咱们中国人,倘附了毛子的党,就叫‘三毛子’,那随和着‘二毛子’的,就是‘三毛子’。”薛蟠道:“这件事大得狠,到底怎么个办法?”王威儿道:“此刻天天将还没有调齐,天兵天将一齐了,就要动手。此刻多少王爷、中堂,也在那里预备呢。一声齐全了,上头便发下号令来。咱们就动手。”薛蟠道:“外国人的枪炮,利害得狠呢,有什么法子去抵当他?”王威儿哈哈大笑道:“要怕了他的枪炮,咱们也不干了。只要到坛上拜过了祖师,拜过了师传,凭他什么枪炮,只打咱们不动。薛蟠道:“了,放下来罢。”王威儿道:“我还没有解法,他怎么放得下。”说罢,对着王命念念有词的鬼混了一阵。王命才把磟碡放下,走了进来,气也不喘一喘。薛蟠愈觉得神奇,便巴不得就到坛上去看看。
捱过了三天,一早催王威儿同去。王威儿道:“早呢,此刻师传还没有起来。起来了,还要吃福寿膏。”薛蟠道:“什么福寿膏?”王威儿道:“福寿膏就同鸦片烟一般,不过鸦片烟是毛子带来的,吃不得。‘福寿膏’是咱们自己做的,吃了可以添福添寿,所以得了这个名儿。”薛蟠只得耐着,直等到吃过午饭,王威儿拿了一个包里,拉了薛蟠同去。到得坛上时,只见那香和蜡烛烧的烟雾腾天,当中挂着一幅黄幔帐,里面黑洞洞的,不知供着什么菩萨。两旁列着许多军器。王儿就在地下打开了包里,拿出一条红布,给薛蟠包在头上,又拿出一条,给他束了腰,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