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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8-新石头记-清-吴趼人-第34页

打一个禀帖上去,说前头那个禀帖己经出去了,两江己经要委员桓辨。气道他得了银子,又么个办法?他重新又打一个禀帖上去,说前头郼个禀帖不他上的,不知何人架名冒禀,倒要请两江查架名的人。这种人的品行怎么叫人看得起呢?”宝玉默默寻思了半晌道:“只怕维新党里,火朏得个个如此罢!”伯惠道:“自然不能一概而论,然而内中有了这种人,也就欢了。”说罢,便要辞去,道:“本来要再陪作一名清谈,因为明日有事要动身,必要回去打点打点。”宝玉也不强留,只送到楼梯口上,伯惠便别去。走到问口,正在等那看门的开门,宝玉却赶了出来,问道:“你明明还来不来?”伯惠道:“你有事么?我得便就来。”宝玉道:“不是这样说,我明日打算同你一起到湖北去逛一回,所以约你。”伯惠道:“如此,我明日便来。”说罢各散。
  到了次日什后,入惠果然来了,只见宝玉己收拾过行李,因笑道:“你好性急,要到冕上下船呢。”宝玉道:“早点收拾好了,也是一样。”伯惠道:“我这回去,不定要耽搁多少日子,你没有事么?”宝玉道:“我没有事,任凭你耽搁多少子,都可以使。”两人量停当,晚上下船。一路无话。
  不日到了汉口,泊了码头。要依了伯惠,便即刻叫了划子到武昌去,因为有宝玉主仆两个,恐怕招呼不便,因此先上了岸。到鸿安栈歇下,安顿好了他两个,然后带了黄福,渡江而去。这一夜竟没有回来,次夜仍旧不同。宝玉闷着到外面逛了一遍。这天下午,伯惠回来了,宝玉道:“正事想己办妥了。”伯惠道:“妥还没有妥,只是查出了门路了。明日便放手办去,只怕还可以无事。你没有到外面去走走么?宝玉道:“罢,罢!我素仰的汉口天下四大镇之一,所以巴巴的来走一走。上半天,外头去望了一望,真是百闻不如一见!那个骯赃劲儿,我看倒可以算得天下第一。我几乎没叫那毛厕熏死了。”伯惠笑道:“本来‘臭汉口’是有名的。我和你商量,我办的事,是在武昌,住在这边不便;丢你在这边,也寂寞得狠,不如搬到武昌去,闲了时,我们同出来访访古迹。这里不比上海,狠有点名腾呢!”宝玉道:“我本是个无可无不可的,就到武昌也是一样。”
  于是歇了一宿,次日一早便叫了划子船,搬过武昌去。划了斗级营一家“连升栈”住下。伯惠又出去干事去了。过了一大会,方才回来。说事情己经有了眉目,只等回信了。于是带了宝玉去逛“黄鹤楼”、“卓刀泉”;又到汉阳去登“晴川阁”,游“伯牙台”,吊衡鲁肃墓。一连逛几天,伯惠又有事去了。
  宝玉一个人闷着,便在那公众堂上闲坐。恰好有一个同寓的人,是学生打扮,走过来扳谈。宝玉不免问了些武昌学务事情,那学生也略略说了点。又道:“今日下午,学堂督演说,各学堂学生都去听呢。”宝玉道:“这盐督的学问,自然好的了。所以才引动了各学堂的学生。”那学生道:“那还消说得!这武昌城里的督抚司道,那一个不佩服他!就是阖省的学生,都是他教出来的。所以我们都称他为先生,也有称他老师的。”宝玉道:“我们不是学生,不知可去听得?”那学生道:“只要穿上一套学生衣服,也可以混着去。”宝玉道:“这衣服我可没有,不知外头可有得卖?”那学生道:“你只暂时穿一穿,我可以借给你。”宝玉大喜。等吃过午饭,伯惠仍不见回来。宝玉便换了衣服,和那学生一起出去。
  到得学堂时,只见到的人己经不少了。誁堂上,当中投了誁台,底下密密层层都是椅子。两人挨着坐下。歇了一会,那盐督到了,众人一律起立相迎。督到了台上,向众人呵了呵腰,众人仍旧坐下。宝玉细看他,倒也生得轩昂,冰盘大的胖脸儿,挂了两腮的黑胡子,没缝的眼睛上,带了个茶碗口大的眼镜;穿的袍子,总有九寸多宽的衣袖;头上戴了一个簇新的暗蓝顶子。站在当中伸了申腰,便大声念了一句“大学之道”,又叹了一口气道:“单是这‘大学之道’四个字,我们誁一辈子也誁他不完。我且就一个极粗浅易明的,说给诸生听。这‘大学,外之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,内之可以修身正心诚意玫知格物。’”宝玉听到这里,忍不住几乎要笑了出来。以后便不把耳朵去听他。心中暗自懊悔:多此一来!我以为他有多大经济学问,原来同村学究誁书一般。我小时候,也听不要听了,只管胡思乱想。那盐督又咕哝了多半天,宝玉只管低下头,想要磕睡。猛听得一声拍桌子的声响,吓的抬头一望,只见那督又说道:“近来一班后生小子,拾了日本人的唾余,动辄自命维新,指斥人家守旧。我们中国向来那里有这种字眼!都是那一班人,跟着日本人学出来,久而久之,就牢不可破的有了这两个名目了。我却立定了一个主意,也不维新,也不守旧,只拣最中最正的道理做去。你诸生也要如。此此时用功读书,将来出身做官,办起事来,也要拣中正的做去。什么维新、守旧,都要抹倒他的,那才是名教功臣呢!”说罢,昂然下台而去。这一班听的人,也都纷纷散了。
  宝玉同那学生回到连升栈。伯惠早回来了,见宝玉改了装扮,便问问何故。宝玉说道:“去听演说呢。谁知演说不曾听着,倒听了好些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