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,好似裹馄饨的一般裹在里边,甚是妥当。放在嘴边的那头,刚套在又长又尖的那只莲蓬嘴上,撑的满满的,又似嘴匣子一般,恰好将嘴装在里边。行者一看,不觉哈哈大笑道:“妙呀,妙呀!谁想出来的这样好东西,替你做得这般好。”行者一说,旁边的人看见也都笑了。
八戒听了一听,又说了两句话,便将那弯弯的东西取了下来,送至行者面前,说道:“老孙,你休要取笑了,快来听罢。”行者忙接在手里,照著八戒的样子,先将一头放在嘴边,不料行者的嘴短,尽了这头,那边一头卻在顶心上,不在耳旁了。八戒一看道:“错了,错了。”行者忙将那边的一头放在耳边,这一头卻又离嘴太远了。行者发怒道:“怎麽好,怎麽好!”越是发急,那猴子搔头摸耳的越忙,时时放了上去,又取了下来,取了下来,又放了上去。到得未了,不觉怒骂道:“老猪!你如何将这东西来戏弄我?这里边听得出什麽来!”刚说完了话,才待将那东西儿取去,忽然见他将头整了一整,好似听著紧箍咒的一般,连忙丢下听筒转身就走。八戒忙问:“怎事?”行者道:“这里边忽然铃铃铃的响个不止,震的我耳朵好难过。”八戒道:“这就要有人声了,这铃声便是关照的记号。”行者於是又取了听筒来听,刚听了一句话,忙又丢了就跑。八戒又问:“何事?”行者道:“不好了,不好了!那边说话的是不是阎王殿内的小鬼?”八戒问:“何故?”行者道:“我听得他对我说:‘魂拖散哩好’。”八戒道:“不是,不是。你可听错了,我来听罢。”於是八戒取了听筒听了一听,哈哈笑道:“你听错了,你听错了。他说人都说你好话。”行者於是取了那听筒来听,只听得听筒内此番卻不说别的话,只在那里交账,一千二百三十四,一千二百三十四。行者正要再问,八戒卻又听得筒内说道:“张园去麽?张园去麽?张园里今日做新戏。”行者一听看戏,立刻丢了听筒,回身又走。八戒忙问:“你又听见什麽了?”行者道:“看戏去,看戏去。”八戒道:“那家去看?”行者道:“张园,张园。”八戒道:“张园的毛儿戏,现在不做了。”行者道:“毛儿戏不做,现在定做光儿戏了。”
八戒没法,只得跟了他走往张园,一路无话。走到门口,有人来问买票。八戒便拿洋[钱〕买了两张票。走至园内,只见马车如蚁,游人似蝇。无数的蝇儿,都被无数蚁儿扛著,撑满园内。八戒心内想:“今日如此人多,这戏必有可观。”忙领著行者走进戏馆门来。拾头一看,不觉吃了一惊。你道为何?原来这戏场上一切种种,都是些文明工架。八戒恐怕失了礼被人耻笑,忙拖了行者,拣了一个就近的坐位坐了下去。忽然走过一个人来,对他二人道:“退开的,退开的。”八戒连忙立了起来,拖了行者也叫他起来,向著後边退去。两人退後,那人依旧逼了上来说道:“退开的,退开的。”两人忙又退至右边。那人道:“这边是妇人坐的,请那边去坐。”八戒还要退让过去,行者不服道:“坐在那边你叫我退,退到这里你又要叫往那里了!”那人发急道:“那里叫你退?”行者道:“你说退开的,退开的,还不是叫我们退麽?”那人道:“我那里叫你退开,我说的是票子。”八戒於是恍然道:“原来退开的,便是票子。”於是便取出票子来请他验过。
正在忙乱,忽然看见一个西装的绅土进来,携著一个妇人的手。随後又有一男一女同进门来,都到右边座上,双双坐下。管事的人见了,便又上前去拦阻。那西装绅土问他做甚,管事道:“这边男女分坐,请两位男客过那边去。”西装绅土道:“怪哉,怪哉!这是新法是旧法?”管事道:“是新法。”绅土道:“既是新法,我昨天在圆明园路外国戏园里,也是两人同坐的。”管事道:“我们中国人没有这样文明。只此一端,是不能不用旧法的。”那绅士道:“既是旧法,我前天在丹桂包厢里,也是男女同坐的。”管事便没有话说,因道:“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,比不得别处。”绅土道:“这里的规矩,如何这章程上没有,墙壁上也没有贴?”那管事的又没有说了。正在为难,八戒忽然跳了出去,叫道:“怎麽墙壁上没有贴?你看,你看。”众人忙向墙上看时,只见女客一边,用白纸写著四个大字道:“请母吃烟。”八戒道:“他既然写著请母,你们这公的,自然不该在那边了。”绅士等听了八戒一说,只得走了这边来。忽见人丛中立起一个人来,对著八戒说道:“这句话我卻不信,你们看‘请母吃烟’那边母的没有一人吃,这边公的倒都在这里吃烟了。”看的人於是哄然大笑。八戒涨红了颜,不能回答,没精打采的坐了下来。
这时正值开幕的时候,场内的人十分沈静。八戒轻轻对著行者说道:“老孙,你看,你看,这里文明的所在,一举一动都不是容易的,你看他们坐错了位置,便有人来禁止。我说错了话,便有人来嘲笑。你可留心著学习学习。”行者道:“我那里得知,原来这样的便叫做文明。”八戒道:“你如何轻看他,自後文明的事更多著哩!”当时说话之间,场内忽然起了一种绝妙的声音,丁丁东东,十分悦耳。行者不觉听的欢喜起来’,要跑过去看。八戒忙将他一把拖住说道:“不可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