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牌,上边写著“高宝宝”三字。三人上了楼,便有一个年老的妇人出来接著,笑吟吟道:“三位少爷来了,请房里坐。”三人点了点头,踏进房门。八戒便大嚷道:“快开灯!快开灯!”於是妇人们便替他们开灯点火。八戒也来不及再说别的事,躺上炕去,执了枪呼呼呼的吸了六七筒。正在吸得出神的时候,行者在他身上看的实在不耐烦了,飞到他猪手的背上,猛的咬了他一口。八戒登时叫道:“啊呀!”伸起了那个猪手欲扑那蚊时,忽然又缩住了,说道:“使不得,使不得,我听说吸烟的时候,见不得血的。”於是放下烟枪,连忙坐了起来。等到这时,行者早又飞开去了。唐僧一见八戒坐起,便过来问道:“悟能,你过了瘾麽?待我也来吸他一吸。”八戒无奈,只得起来让著唐僧吸。唐僧也吃了五六筒,又让沙和尚吃。三人吃烟既毕,八戒又开口倡议道:“现在时候还早,我们如何消磨著他呢?”唐僧、沙和尚二人不答。八戒道:“最好我们还是打他一场麻雀。”唐僧道:“三缺著一。”八戒道:“那行者他卻不和我们同道,不然今日也约了他来,现在早成局了。”唐僧道:“如今怎样好呢?”
正在迟疑,忽然听得楼梯上得得得脚步声响。八戒道:“好了,好了,有人来了。”进了房来一看,原来不是别人,便是这家里的高宝宝。八戒一见宝宝,便上前涎皮塌脸的问道:“你在那里?如何我们来了许久,等你不来?”高宝宝道:“休说起,今日我忙的要不得,才从登高回来。”唐僧道:“不错,不错,今日原是重阳日,我倒忘了。”八戒道:“休听他胡说,这里上海都是平地,那里有山去登什麽高。”宝宝道:“你们如何今日这早便来此地?”八戒笑道:“我们今日卻是来登高的。”宝宝道:“你又要说那猪话了。”八戒道:“什麽猪话,你是姓高,我们到你这里来,岂不是登高麽?”於是大家趁此都笑了一阵。
八戒又问道:“真的今日你在那里?”宝宝道:“我在看菊花山。”唐憎道:“也不错,那菊花山原也可算得高,不过不是天生成的山就是了。”八戒道:“你看菊花山,看见了什麽?”宝宝道:“这有什麽看,不过看看人是了。”八戒又是万分亲密的问道:“你姓高,你是那里人氏?你的父亲叫什麽?如何到了这上海来的?”宝宝道:“你休问,我是薄命的女儿,起初也是好好人家的出身,本地叫做高家庄,我父亲便叫高太公。当时嫁了一个丈夫,也这般是的叫做八戒。才做了亲,不料他不是个人,原来是个猪精。不到一日,他便被人牵了去跑了,丢得我一个人好苦。我因没法,自後才做了这生意。”八戒听他一片话,听到後来,渐渐地面上红了,十分惭愧。
行者在暗中听了,兀是好笑,原来他这样好嫖,嫖到了自己的家主婆了。只见八戒来不多时,依旧面不改色的又和那婆娘说道:“如今你想怎样,你还是永远做这生意呢,还是等那以前嫁的人回来,再跟他?”那婆娘道:“那可杀的猪精,我等了他多时不回来,想已死了多时了,谁还等他!只是便这般永远做生意,也不是个了局。我想看有什麽入意的人,再嫁了一个人罢。八戒道:“你便嫁了我可好?”那婆娘便做张做致的答道“:“你要我,我什麽不好?八戒道:“可是有一层,我讨你便讨你,我家中已有了正室了,讨你只可做个侧室。”那婆娘道:“我们回头人,只要人家要,正室也罢,侧室也罢,随你打发。”三人哄著又大笑了一阵。行者也甚好笑道:“这老猪真不是人,又要将他自己的大老婆当做小老婆了。”又笑道:“老猪究竟还有些疏忽,他既要讨小老婆,如何那章程上不再另载一条‘徒弟如不背章程,得有讨小老婆权利,呢?”
不说行者这般想,卻说八戒等笑了一阵,又提议道:“现在四人齐了,正好叉麻雀哩。”馀人都说道:‘好。”那高宝宝道:“我不高兴,我不来。”八戒道:“照法理上讲起来,你又错了。你是不肯服从多数,你是不顾团体。”高宝宝初说不来,原是故意作难的,听他这般说时,并不解得是甚意思,便趁著势应允道:“那麽我也便叉叉玩玩,助助你们的兴。”於是便十分欢喜,打起精神,叫了房内服侍的人取牌抹桌,定坐分筹,围著桌子坐下,大家伸手洗牌。
高宝宝又笑问八戒道:“你们新学中人,也如何只喜这玩儿?”八戒道:“这也是新法。”宝宝笑道:“这也是新法,我要问你,你是喜谈法理的,像这麻雀,照法律政治上作何解释?”八戒道:“这是大有解释哩!这麻雀便是立宪的牌儿,不是专制的牌儿。”唐僧、沙和尚在旁一听,也觉希罕,也问道:“怎麽牌儿也有专制、立宪的分别?”八戒道:“怎麽不有?譬如以前的牌九,便是专制,天吃地,地吃人,点子多的吃少的,犹如专制国的上司吃那下属一般,所以叫做专制牌儿。”唐僧、沙和尚道:“这麻雀卻怎样?”八戒道:“这麻雀卻不然,筒不管索,索不管万,这便叫做三权分立。筒、索、万均自一而至九,这便叫做九级之官,九等之章,又隐合九年的预备。”说话之间,牌已洗毕,各人自向面前将牌砌了起来。宝宝又问道:“这叫做什麽?”八戒道:“这便叫做预备选举,划分选举区域。”於是坐著东位的唐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