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要晓得我们的东道,也不容易吃的。今日放你回去,过几日我们也就寻到寺里与你说话,难道荤酒二字是你封赠该吃的么?”济公道:“我吃了半日,却一些不曾扰你。”刁八道:“天下最是和尚要打诳语,适才吃得白骨如山,还道一些不扰,除非把我们三个嚼在肚里,方算得数?”牛三指着济公肚子道:“只怕五脏神开得一个鸟兽行在肚里哩。”济公道:“我吃的也都还你。”骆四道:“你怎么还我?”济公一手扳着窗棂道:“你们都过来,今日我原不要吃,你们变了脸,故意强我,我也故意吃的。若要还你,可去请店主人来,一一还你。”店主人也到。济公道:“那窗外飘来的,不是酒么。”济公把门一喷,只见随风扑面而来都是酒点如雨打来,三人淋头满脸都是酒渖,揩抹不及。三人道:“果然是酒。”济公道:“不但此处是酒,店家酒瓮也俱满了。”三人道:“吃的野鸡、兔子等物,却在何处?”济公伸头在栏杆外一吐,只见鸽子、野鸡、八哥、鹭鸶、鹿麂等物,一件件从济公口中飞将出来,走下地去。众人吓得奇异,大家跪倒道:“如今方晓得活佛罗汉的作为,我们向来狂妄,那晓得佛门广大如许灵通,从此不敢再放肆了。”一齐拜倒,感激而去。店主回看酒缸俱满,那些馀剩的鸟兽,都飞的飞,走的走了。店主亦回心改业,念佛修行终身。
济公那日下楼,回到净寺,却见大殿已经立柱上梁,不两三月,已成极大规模。众官僚也常来看工,十分喜悦。只是烧香的人来稀少,也因年岁荒歉,四野萧条,渐渐米价腾涌,乡间男女淘淘阵阵,哭哭啼啼。济公看了光景,惨目伤心,没有法术救济贫民。正在苦恼之际,只见太后娘娘差了张公来到寺中,与德辉长老取要大殿图影来看。长老请济公商量,如何打造图样呈进。济公道:“大殿图样须要细细开造,画得明白,才好叫话,这霎时间如何料理得及?今日且作启本回复,三日后绘造图样呈进。”张公取了启本回朝,约定三日呈造样本。德辉长老道:“可急寻个画士来,方好商量作画。”济公道:“画工来不可令人知道,来时叫他到我房中,与他细细商量方好。”不一时画工已到,济公请到房里,也不叫他画上殿规模,竟教他别做一道文章。不令长老得知,装造停当,黄绫包裹,直送到朝中,寻着张公,赍呈上进。
太后打开一看,却猛然着了一惊。画的不似净慈寺大殿,却原来都是饥荒穷民,写的都是流离困苦之状,饥寒濒死之形。太后见之十分酸楚,即宣光宗皇帝。太后道:“你做皇帝,却不知民间疾苦,饥荒凶岁委之不知,成甚么万姓之主?”光宗也将流民图仔细看了一遍,心中委实惨伤。次日早朝,问之六部九卿,俱称不知,推说外边官儿未有灾荒申文到来,不敢唐突奏闻,实臣等之罪。一面行文各省去查。太后一面将太仓老库一宗赈济银两,即时颁发,按地方灾伤轻重,照例赈济。四方人民无不感戴当今圣主深仁厚泽。皇上又道德辉长老留心济物,关切民膜,不但专以佛教流通,愈加尊礼。连德辉长老也不知此段来由,只感激皇上尊崇佛教,大衍宗风。那四方百姓只说道:“太后神慈,特散内帑救拯灾荒,诚为圣神尧母之颂。”而济公实不露一毫声色,神鬼不知。此为慈悲救世,正觉菩提一段功行也。时济公年已五十六矣,尚有正因,恐看官絮烦,未敢详说。
第三十二回 梦旃檀移归天府 剃梵化衣钵犹存
是年济公五十有八,忽然一日到德辉长老库房中,寻了一件细襟直裰,一双极重八缝僧鞋。左手持了一条鬼面藤杖,右手捏着一串口骨素珠,走到大殿参理大佛。又到两廊参了圣贤,及韦驮诸天罗汉等像。又转到东堂拜了伽蓝,然后走到方丈,见了长老参了四拜,全无一毫颠气。两序僧人反道:“济公今日又来颠了,装出恁般景相。”个个将指头背后鬼魋,济公只做不知。叫梵化拿了一张禅椅,往监斋神前打侧放着。然后济公走来,向监斋神问讯一通,坐在椅上,闭目澄心,不作声息。少停打板,众僧俱来吃饭,看见济公状貌如此,也俱来作个鬼脸,拿着碗箸,喧喧杂杂,在那边吃饭。济公看见众僧不成规矩,待等吃饭将毕,遂开口道:“大众知道么,有四句旧诗,说与大众听者。”诗曰:
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。
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
众僧道:“今日老书记之言,虽是旧诗,字字皆是提醒人处。我们终日吃了常住十方供养,无以为报,自深愧悔。”济公道:“有甚愧悔,只是一心念佛,报答国皇水土,除了念佛,却无他事。”众僧道:“老书记之言,说得直截痛快,扫却多少葛藤,我们领受指示,不敢有忘。”众僧俱来朝了济公,一一参拜,站在两傍。济公道:“我今日也别无他事,心只有旃檀佛一尊,尚在天台,香火久缺,昨日梦中示现,意欲请来供在寺中。虽道路不甚遥远,只是佛力宏大,山路崎岖,一时不能移动。两序中有能任事僧人,代我老汉行动一番,也是无漏胜因。”并无一个答应。济公走到方丈,与德辉长老商量,也并无人答应。只有徒弟梵化走上堂来,道:“我师之事,即我之事,移请旃檀圣像,只要人力齐备,却有何难?”济公道:“我看你平日不曾任纤芥之事,这事你怎么就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