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方吞吞吐吐地说道:“少太太的为人真是十分难得,少老爷已经死了一年有余,还是这般的记在心上,和他各处去烧香拜忏,超度生天,如今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人?想着少老爷在生的时候不知和少太太怎样的要好,这也是少老爷前世修来的一段福气,方才娶得着少太太这样天仙一样的夫人。”金少夫人听了低着头也不回答,只是把手帕子在那里翻来覆去地弄,面上一阵阵的泛出红来。停了一回,忽然看着自己的手帕,阿呀一声道:“怎么我今天这个手帕子是什么人换给我的,我自己用的手帕子却到哪里去了?”说着便叫那个丫头道:“彩莲,你快些到船上去,把我的手帕子找来,须要在牀上各处细细的寻,就是那一块湖色有花的,你去给我寻来,寻着了给钱你买糖吃。”那小丫头听得有糖吃,不分好歹,高高应应地答应一声,迳自去了。这里只剩了金少夫人和静波两人,把个龛灯佛火的和尚禅房变作个色相诸天的大欢喜地。那小丫头去了半晌,方才回来道:“船上各处多寻到了,看不见个手帕,实在寻不出来。”金少夫人故意骂她道:“好个没用的东西,一个手帕,都寻不见,回来我自己上船,去拿给你看。”骂得那丫头撅着嘴,立在一旁,不敢回言。金少夫人骂了几句,也就罢了。
这一天,金少夫人一直坐在静波房内,直到傍晚时候,方才回到船上去。静波留她不住,只得送她出来,却暗暗的佩服她作事精细,没有一些形迹露出来。金少夫人到船上去住了一夜,明天一早,又到端明寺来。静波见了,眉花眼笑地接了进去。仍旧照着昨日的样儿,把小丫头支了开去,但见:鸭炉烟袅,宝枕香横。春融雀舌之酥,梦绕巫山之路;薛瑶英胜衣之骨,杨柳为腰戈小蛾。红玉之躯,琼瑶作骨。这贼秃正在心荡神迷,魂销骨醉的时候,忽听得许多男人脚步的声音,直抢到房门口来,把那两扇门擂鼓一般地乱打,大叫“快快开门”。
静波吃这一惊,非同小可,觉得耳朵内烘的一声,好像三魂六魄,一齐飞出顶梁去了。霎时间渺渺茫茫起来,说时迟,那时快,外面敲门的声音,敲得更急。静波此时晓得事体糟了,只好硬着头皮,连忙推开了这位少太太,想要跨下牀来。岂知金少夫人听了外面有人敲门,早已吓得浑身乱抖,紧紧的把静波抱住,满面流泪,颤着声音说道:“外面有人敲门,这便怎样,你总要想个法儿,把你藏过了才好?”静波见自己身体被他缠住不得脱身,更加着急,把两手乱推乱搡,想要搡开了她,自己好起来。哪知金少夫人两手紧紧的合抱拢来,再也推她不动。
正在着急,只听得外面敲门的人,敲了一阵,不见来开,就听见有一个人高声说道:“这个贼秃,青天白日地关起门来,把人家的内眷藏在里头,料想不怀好意,你们不要管他,与我打开了门再说。”静波听了色勒勒的只是发抖,又听得有四五个人轰然答应的声音,接着听见门上一阵怪响,早惊天动地的响了一声,两扇门平空地倒了进来。门外的人,一拥而入,早有一个人三脚两步的赶到牀前,揭起帐子来一看,见男女两人,抖在一堆,衣服还没有穿好,只气得他大声嚷道:“这个贼秃好大的胆子,竟敢奸骗良家妇女,你们快拿绳子来,把他捆起,等我再细细地问他。”静波到了这个时候,明知事已如此,倒不抖了,只紧紧地闭着眼睛,听凭他们怎样。此时金少夫人的手,已经放开,早有几个人赶上前,把这贼秃好像拖猪拽狗一般,拖下牀来,紧紧的把他捆好,连衣裳也不许他穿。却放了女人不捆,让她穿了衣服起来。只听得方才进来的人直挺挺的坐在椅上,气喘吁吁的大声向女人说道:“怎样好好的出来烧香,竟做出这样的事情,我们这般门第,如何坍得下这样的台。”
说着,只听见金少夫人只是低低地哭,一句话也不说。那人问了两遍,问不出来,十分焦燥,又大声问道:“你怎样的着了这个贼秃的道儿,快些从直说来,我好和你想法。”静波听到此际,偷偷的睁开眼睛看那人时不觉兜的吃了一惊。这一来有分教:贪花佛子,全倾积世之资;无耻狂奴,暗撒漫天之网。
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五回 淫贼秃全倾积世资 假文君巧合连环计
且说上回书中说起静波和那金少太大,正在缱绻缠绵之际,不提防被一班儿神一般的人,打进门来。有一个为首的人,指挥随众,把静波紧紧地捆住,却放着金少太大不捆,由她自己穿好了衣服起来。那为首的人打着一口强苏白,南腔北调的,在那里问她。金少夫人只是低着头哭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那人焦躁非常,又回过头来,喝问静波。静波起先听得那个人的口音,虽然也打着苏白,却甚是勉强,竟一半是常州口音。那声音又来得甚是相熟,好像平日和他认得的一般,不由不心中疑惑,便暗地睁开眼睛来,仔细将他一看,不觉大吃一惊,暗想:罢了,罢了,今番上了他的当了。原来他用的是美人计儿,把我骗上了圈套,却想来敲我的竹杠,再也想不到这件事儿是他做的鬼计,如今落了他的圈套,已经无可如何,只好拼着银钱和他私息的了。看官你道这个带领众人,打进门去,把静波捆住的是谁?原来又是这个厚颜无耻的江念祖。当下江念祖追问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