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王大狗子,挺着一枚画戟直杀将来。大狗子本欺郎千总人少,毫不放在心上。偏偏郎千总的武艺不弱于王大狗子,他见大狗子的画戟来得凶猛,赶忙让过了戟锋,回手就是一铜锥。大狗子把戟去一抵,虎口几乎震碎,叫声:“好狠!”将手中的画戟紧一紧,接二连三地向郎千总刺去。郎千总也不慌不忙地举锤相迎。不图凌泰在一边看得焦躁起来,大喝一声,半腰里跃马横枪突然地刺将过去。郎千总却不曾提防的,胁下扎个正着,坐不住鞍蹬,一个倒栽葱跌落马下。大狗子趋势一阵掩杀,两百名小卒一哄时都走散了。
那里杨义、赵秉臣、都指挥马群等正在搜寻余贼,遥望东南角上火光映耀,喊杀声隐隐可闻。马群指挥说道:“这郎千总吃贼兵围困了,俺们快去救他。”杨义应声向前,兵士尤其奋力。待得赶到那里,郎千总已被凌泰结果,正和大狗子两人追杀两百名小卒,方大显威风的时候,杨义一马飞至。后面赵秉臣和马群并上,把凌泰围住。大狗子急策马待走,马群舍了凌泰,迫着大狗子交锋,只两三合,早被马群带住勒甲丝绦轻轻一拖,便活捉过马来。
凌泰给赵、杨两将副得气喘汗流,回头见狗子有失,心里一慌,赵秉臣金刀飞起,削去凌泰的半个天灵盖。秉臣以为这功劳是自己的了,谁知当他的刀劈着凌泰脑袋时,杨义枪尖也刺入凌泰前胸,直透后心了。杨义使劲拔那枝枪,赵秉臣霍地下马割了凌泰首级。等杨义抽出枪来,赵秉臣把凌泰头颅悬在自己马项下了。杨义眼看着赵秉臣这样夺功,心中大怒,便放下脸儿大喝:“赵某把人头留下了。”秉臣也恨杨义抢他擒杨清的功绩。因杨清就缚虽是马指挥的一箭力量,假使杨义不争功,秉臣也能砍倒他的。如今经杨义才敏眼快,一枪杆把杨清打翻,秉臣到手的馒头吃他攫去,心里本身有些不甘。
这时见杨义变脸,秉臣怎肯相让,不觉冷笑一声道:“贼将是谁杀的?只配你有这本领,别人便不许立功么?”杨义愈愤道:“明明是俺刺死的,你怎的赖俺的?”秉臣也怒道:“贼顶的脑盖是你枪尖能劈去的么?你这一枪是打死老虎,谁不趁现成!”杨义听见说他打死老虎,不禁心头火起,更不回话,举枪就搠。赵秉臣大叫道:“你敢动手么?”杨义又是一枪,秉臣万分按捺不住,便挥刀相迎。两人一来一往,一去一还,刀对枪御地大战起来。
马群擒了王大狗子,指挥兵士杀贼,猛见赵杨两将自己向自己厮杀,慌得跃马骤驰过来解劝,一支枪想逼住两般兵器使他们分开,于是施展一个双龙入海势搅将进去,赵秉臣的刀倒逼住,杨义枪却不曾的,被杨义乘间一送,正中秉臣的咽喉,喊得半声“哎呀”,倒撞下马鞍死了。马群大吃一惊道:“我不杀伯仁,伯仁为我而死,这可怎处?”杨义仰天叫道:“丈夫一人做事一身当,咱自去见经略去,断不累及他人的。”道罢策马自去了。马群只得收了兵马,暂入丰城。次日王守仁大兵已到,马群把他迎接进城,述了破贼的经过,又将赵秉臣、杨义的事说了。守仁令传杨义,已不知往哪里去了,当下王守仁亲率三军进扑南康。一面把杨清、王大狗子两名逮解进京。
时王僧雨逃入南康,守将江四十、吴廿四等两指挥见王僧雨全军覆没逃回,吴廿四、江四十早已胆寒,竟在黑夜潜出东门逃去。王僧雨一人如何敢留,也只有溜走。王守仁兵不血刃得了南康。宁王宸濠闻了各处警信,胆魄俱丧。又探知江四十、吴廿四、王僧雨等均远遁无踪,宁王慌得手脚俱颤。忙令邀谋士养正、参议刘吉,左右去了半晌,来回报称刘军师等不知在什么时候,已去得无影无踪了。
宁王听了越发举止无措,又顿足大骂:“王僧雨、刘养正、吴廿四、江四十、刘吉等这班无良心负义的逆贼,吃俺捉住了,亲把他们一个个地碎尸万段。”宁王正在恼恨,忽小监跄踉来报:“琼楼火起了!”宁王大惊,急叫家将们快去救火。又见兵马总管飞奔进府,喘气说道:“王守仁大兵已围住城下,大都督杨子乔已被敌人遣刺客刺死了。”宁王愈惊道:“守仁兵马怎的来得这样快?”于是他也顾不得什么琼楼了,颤巍巍地上城瞭望,但见旌旗耀目,剑戟如林,一座南昌城围绕得和铁桶相似了。宁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,回顾见琼楼上烈焰冲天,眼见得那些美人一个个被烧得走投无路,都向着湖中便跳。可怜这一班红粉佳丽,从此香埋于水去了。
这座琼楼本是宁王新建得没有几时,专给艳姬美人居住的。那筑造和髹漆内外极其讲究,真是画栋雕梁、玉阶朱陛。
就是陈设上也无一不是名宝的古董和异样的奇珍。这时尽付之一炬,叫宁王怎不心痛。当夜守仁令军士撤去北门,使宁王逃走。却预在十里的要隘上,着指挥边英埋伏了,俟宁王到这里时,人困马乏,一鼓擒住。其余的各门,命兵卒乘夜力攻。看看到了两更多天,忽然东门上喊声大振,城门大开,一员大将高叫:“予将献城!请王经略大兵进城。”王守仁听了,方要跃马向前,指挥深恐有诈,忙阻止道:“经略且慢冒险,容某去探察情形再说。”说罢军马进城,那大将在前引导,后面兵马一拥而入,竟毫无阻挡。才知宁王率领三百余名卫卒逃出北门,兵将等也各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