烹啖人肉,余下的都把来喂犬。那犬吃过人肉,双眼发赤,齿长出唇外三四寸,见了生人,便怒眦啮齿,耸身搏噬。献忠在酒醉的时候,往往将啮得的人民,使和犬斗,十几条恶犬,一听献忠的嗾使,似虎吼般地奔将出来,向生人乱扑乱咬,不多一会,那人已被犬啮得体无完肤,血肉四飞,献忠看了抚掌大笑。又有掠得来的妇女,因不善宣淫,即把她赤体推人犬柙,顷刻被犬食得罄净。
每到了晚上,献忠把犬放在帐前,帐外再列卫士,自昏达旦,以防行刺。有一次上,贼将中有个叫野白狼杨娘子的,日里受了献忠的指责,晚上进帐行刺,不提防呼地一声,跳出十几条猛犬来,把野白狼的两腿咬住,野白狼大叫倒地,献忠从梦中惊醒,卫士已纷纷赶入,将野白狼斫为肉泥。从此以后,献忠对于那凶恶的猛犬越发寸步不离了。这时杀了琼枝,将肉喂犬,眨眨眼,一个玉雪琢成的美人,都葬身在犬腹中了。献忠又回顾曼仙,狞笑道:“你可惧怕吗?”曼仙把翠袖掩着脸儿,低声答道:“俺的胆也惊碎了。”献忠笑道:“这样说来,你愿意给侑酒了?”曼仙正色道:“妾得侍奉大王,侥幸万分了,还有什么不愿意?”献忠大喜道:“那才说得不差!来,来,替咱斟上一杯!”曼仙含笑执着酒壶,筛了满满的一杯,双手奉给献忠道:“大王饮这一杯,祝大王千岁!”献忠一饮而尽,曼仙又筛上第二杯道:“大王请饮个双杯。”献忠饮了半杯,笑说道:“成什么鸟的双,就是。自和你两个罢了!这半杯应该是你饮的。”曼仙也不推辞,饮了那半杯残酒,又给献忠斟上。这般的左一杯,右一杯,把献忠灌得酩酊大醉,踉踉跄跄地挟着曼仙同归后帐。
这一晚上,一个杀人的魔君,拥着娆娆婷婷的美人,自有说不尽的欢爱。献忠自有了曼仙百般献媚,奉承得他手舞足蹈,因生平焚掠奸淫,杀戮半天下,从来不曾尝着这样温柔的滋味,所以被曼仙迷恋住了,终日在后帐欢饮取乐。献忠拥着曼仙,有七八天不升帐处事,外面官军已围得铁桶相似,警骑进帐禀白,被献忠割去耳朵,第二个入报,献忠叫左右凿去报者眼睛。
又有一个探子,很鲁莽地抢进帐中,恰好献忠捧爵狂饮,听了探子报称官兵围城,献忠怒道:“蠢狗,你来败咱的豪兴吗?
”便放下酒杯,将探子割去舌头,撵出帐外。方才坐定,又有两个探骑入报,献忠命左右凿了报者的牙齿,又削去鼻头,喝令退去,不到半天功夫,二十几名警探,个个变成削耳剔目,断指割舌,缺唇折足,斫臂锯胸,竟没有一个全形的。随后的兵士探子,吓得不敢进去禀报。
献忠朝朝暮暮地淫乐,忽然他那十几条狰狞恶犬,不知怎样的七孔流血,死得一头也不剩。献忠大怒,叫把管理豢犬的和守帐的侍兵,一齐杀了。又想起那犬七孔流血,定是受毒死的,军中必有谋害自己之人,由是献忠便事事留神,帐外卫兵重重,防备有人行刺。
一天,献忠已喝得半醉,歪歪斜斜地走进帐后,见曼仙正在那里独酌。献忠笑道:“美人倒很会作乐,不许咱喝上半杯吗?”曼仙听了,忙盈盈地立起身儿,筛了个满杯奉给献忠。
献忠见杯中火光闪闪,不觉有些心疑,就把那杯酒一推道:“美人可先饮了半杯。”曼仙被献忠一推,杯儿一倾,酒便溢出,溅在地上,火星四迸起来。献忠大惊道:“酒里怎么有火?”
曼仙强辨道:“酒烫得过热了,应当是这样的。”献忠笑道:“那么你可先喝了给咱看!”曼仙不好推辞,只得一口呷下,又斟了一杯递过去。献忠待要来接,合该恶贼命不当绝,他才接酒在手,还没有饮下,曼仙已是酒毒发作,挨身不住,仆地倒了。献忠不晓得曼仙受毒,赶忙撇了酒杯,俯下去搀曼仙,见她口鼻中都流出紫血,已呜呼玉殒香销了。献忠益觉疑惑,唤过一个近侍来,令他把壶内的酒喝了,谁知不饮犹可,饮了下去,也一般地流血倒地死了。献忠大怒道:“原来这贱婢子,想要谋死咱家,那天毒死咱的爱犬,怕不是她吗?”于是叫左右将曼仙拖出帐外,献忠喝声醢了,霎时乱刀齐下,把一个轻颦浅笑的美人儿,立刻剁得稀烂。献忠还怒气不息,下令拿城中所有的歌妓,尽行杀了。又命传那州尹马端叙进帐,不由分说,只一刀结果了性命。
这时吕大器已围住荆州,昼夜攻打,献忠杀了州尹,听得城外炮声震天,问左右道:“谁在那里开战?”左右禀道:“官兵攻城,已好几天了。”献忠怒道:“怎么不报咱知道?”
左右不敢回话,献忠便气愤地出帐,提了大刀,亲自去寻城,正见伪将军孙可望,和伪先锋小张侯,在东门和官军拒战,猛觉天崩地塌的一声响亮,官兵轰倒了城垣,从烟雾迷漫中抢进城来。献忠见不是势头,飞身上马,不管自己的人马和官兵,奋力地杀出一条血路,一口气奔出了北门,更不辨方向,飞也似地加鞭逃走了。
献忠一昼夜狂奔了百余里,背后孙可望、小张侯、白旺、杨永裕等,引着败残人马,陆续赶上。大家喘息方定,问这里是什么地方,部下回说,是黄风寨,由大路走去,越过青牛江,就可直达涪州。献忠计点人马,还有四万余,下令向涪州进发。
那涪州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