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到宁安殿里,伯颜居中坐下,众大臣上前参见毕,伯颜首先说道:“现在御驾在上都宾天,国内无主,须早明大位才是。”里多亲王见说,便起立道:“皇上并无嗣子,继统的事,还须老丞相谨慎从事。”伯颜说道:“储君未定,倘就皇族中选择,本非外姓臣子所得妄言。但老夫受先皇倚托之重,今日不得不从权行事了。就咱的主张,永王答刺麻次子怀宁王海山,宽宏仁德,颇有人君的气度,咱意欲迎立为君,不知列位意见怎样?”众大臣齐声道:“丞相的主见自是不差的,任凭英断就是了!”伯颜见众意相同,便派左丞相赤里乌,持节去迎怀宁王,入都嗣位,一面就在京师,替铁木耳发丧。
那怀宁王海山,是答刺麻的次子,答刺麻是世祖的太子真金幼子,算起来海山是世祖的玄孙哩。铁木耳嗣统,封海山做了怀宁王,令出居绵州。海山的为人,性极和婉,待人接物,也是很谦恭。参军留不哥,常说海山有人君之度。
一天留不哥寿辰,请海山赴宴。海山见是留不哥的事,自然如期前去,他只带了三四个从人,到了留不哥家里,见州尹杜卜等一班官吏,把他迎接进去。当下堂上摆起筵宴来,灯红酒绿,大家就一杯杯地欢呼畅饮。酒到半酣,便有四个蒙古的歌女,打扮得红紫青绿,一边唱歌,一边便替海山斟酒。那海山本是个初经女色的少年,见了这种艳丽活泼的歌女,怎不心动呢?又加他有了酒意,两只眼珠儿不住地瞧着四个歌女,那歌女给他瞧得不好意思起来,只得低着头微微地一笑。杜卜在一边,已看出海山的用心,因附在他的耳朵,轻轻地说道:“王爷如瞧得起这几个歌女,咱明天就叫他们送去,伏侍王爷如何?”海山见说,只是笑着不答,脸儿不禁热辣辣红了。杜卜晓得海山的脸嫩,就唤过一个侍女来,向她讲了几句,那侍女笑着进去了。过了一会,却见进去的侍女,已扶着一位美人儿,姗姗地走将出来,她人还不曾到席前,一阵香味儿先已随着风直吹过来。
那美人儿走到海山的面前,便似风吹柳枝般,飘飘地行下礼去,低低地叫了一声“王爷”,她这一声好似初出谷的春莺,觉得尖脆柔婉,令人听了,真是心醉。海山见她行这样的大礼,慌得立起身来,还礼不迭。因忙迫中忘了嫌疑,竟伸手去搀她的玉臂。那羊脂玉般的粉臂儿,又嫩又是腻滑,触在手里,真和绵团儿一样,怎不叫海山魂销呢,他握着美人的玉腕,几乎爱不忍释,引得那美人嫣然地一笑,忙把手缩回去,趁势立了起来。海山回头见杜卜看着他微笑,觉自己酒后失仪,一时很是惭愧。那美人起身去坐在席旁,一手执起酒壶,便替海山斟酒。海山正在逊谢时,忽见留不哥走出来,向杜卜丢一个眼色,留不哥便来陪着海山,杜卜忙离席,领着那美人,姗姗地进去了。海山因不见了美人,好似失了什么珍宝似的,举止应对,不免乖张。忽听得堂上鼓乐齐鸣,杜卜已匆匆地出来,一手拖了海便走。跑到堂前,只见红烛高烧,一个华服的玉人,已立在那里,杜卜便推海山上前,和那美人并立了,高唱一声“拜”,那玉人早跪了下去,海山也不知不觉地屈膝去。不知海山和那美人怎样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一回一声霹雳定龙穴满室芳菲涎虎儿
却说海山和那美人,并立在红毹毡上,经杜卜扶着他跪拜起来。海山方摸不着头脑,只听侍女们一声娇喝,拥着海山和美人,望里就走。到了一个所在,但见绣帘高卷,碧毯铺地,牙床上垂着罗帐,瞧上去好似女子的闺阁。那些侍女们,把海山同美人,一齐推在室内,砰地一声,倒合上了门,笑着管她们自己走了。
这里海山细看那美人时,见她黛含春山,神带秋水,娇颜似玉,香鬓如云,那种艳丽的姿态,正是刚才席上的美人儿。
海山定了定神,看那美人低垂粉颈,比在筵前更觉妩媚可爱了。
因微笑着问道:“姑娘是留不哥的什么人?为什么和俺做起亲来?”那美人听了,俯首嫣然一笑答道:“留不哥便是俺的父亲,王爷难道不知吗?”海山皱着眉道:“留不哥在咱的幕下多年,从不曾听见说他有女儿的。”那美人不禁脸一红,徐徐地说道:“我本来是杜卜的女儿乌绵,留不哥是我继父,他为爱王爷的人品出众,所以把我嫁给王爷。”海山听了,才得明白过来,不觉笑道:“那么他们何不说明了,却要鬼鬼祟祟的,弄得俺如睡在鼓里一般。”乌绵噗哧地一笑道:“当时讲明了,怕王爷不肯答应。现在侥幸得配王爷,幸蒙不弃,收为侍妾,也就感激不尽了。”海山听了乌绵婉转温柔的一片话,呖呖的莺喉,听在耳朵里,直叫人心神得醉,忍不住将她搂在膝上,觉得乌绵的身体,竟轻若无物。海山笑道:“古时有个身捷如燕的杨贵妃,今天俺却也相信了。”乌绵掩着樱唇微笑道:“我听得父亲说起,只有掌上舞的赵飞燕,倒不曾听见过身轻如燕的杨贵妃。”海山给他一驳,面上早红起来,便搭讪道:“俺不曾读过汉人的书,只乱说一会罢咧。”于是两个谈笑了一回,就双双同入罗帏,成就他们的百年夫妇。
第二天早上,海山起来,出去拜见了留不哥夫妻和杜卜,行了翁婿礼之后,留不哥又设宴款待。宴毕,留不哥吩咐府中仆役,备了车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