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质。日烘桃杏。浑如仙子丽霞裳。月映芭蕉。却似太真摇羽扇。
粉墙四面。万株杨柳啭黄鹏。山馆周围。满院海棠飞粉蝶。更看那凝香阁青娥阁解醒阁。
层层掩映。朱帘上钩挂虫段须。又见那金粟亭披香亭四照亭。处处清幽。白匾中字书鸟篆。看那浴鹤池印月池濯缨池。
青萍绿藻跃金鳞。又有那洒雪轩玉照轩望云轩。冰斗琼卮浮碧液。池亭上下。有太湖石紫英石锦川石。青青栽着虎须蒲。轩阁东西。有翠屏山小英山茶藓山。簇簇丛生凤尾竹。荼蘼架蔷薇架近着秋千架。浑如锦帐罗帏。松柏屏辛夷屏对着木香屏。
却似碧围□幕。芍药栏牡丹砌。朱朱紫紫斗繁华。夜合台茉莉槛馥馥香香生妩媚。含笑花堪画堪描。美人蕉可题可咏。论景致休夸阆宛篷莱。问芳菲不数姚黄魏紫。万卉千葩齐吐艳。算来只少玉琼花。
四人游玩了一回。到厅上坐下。是日天气暴热。都脱了衣服。止穿得件单褂。公子道才三月底就如此热。云卿道不但热。
且潮湿得难过。吴益之道只怕有大雨哩。公子道烹茶吃。我们就在这里对花坐罢。家人移桌在卷篷下。四人坐下。
小厮斟酒来吃了几巡。公子叫斟大杯来。请吴相公行令。
一娘奉酒。小魏奉曲。云卿唱了一枝折梅逢使。吴益之行个四面朱窝的令。掷了一遍。收令时自己却是四红。一娘道该四杯正酒。吴益之道折五分吃罢。一娘道令官原无此令。斟得满满的。
定要他吃。还要速干。云卿又斟了一大杯谢令。吴益之道吃不得了。公子道谢令是个旧规。怎么推得。吴益之道既要谢令。也要酬柬。一娘便斟酒奉了公子。取提琴在手。轻舒玉指。
喂了一套半万贼兵。也是北曲中之翘楚。一娘因提琴便忘记。
将小魏送他的那柄扇子放在桌上。公子无心取来看。一娘想起要夺时已不及。公子见是把金钉铰的川扇。上系着伽南香坠。
公子道这扇子是我的。如何到你手里的。事有可疑。
一娘道我没有带扇子来。才借他的。公子道他说是借的。
云卿快招。若未直招。罚一大碗酒。公子原是斗他耍的。
却未疑到别事上去。谁知云卿心虚。满面通红。吴益之道不好了。小小猫儿也会偷嘴了。这扇子是你与云卿的。只看云卿袖内可再有把了。若不得。便是借的。云卿道只得这把。吴益之忙扯住他袖子。公子便来摸他袖内。却有把在内。公子道这是甚么。一把拿出来。却是柄棕竹真金扇。上面是李临淮写的。
公子道我们逐年打雁。今年倒被小雁儿口兼了眼睛。这样个小孩子。转被他瞒过了。吴益之道这并不干云卿的事。都是老一的骚风发了来缠他的。一娘道可是说胡话。
你看见的。吴益之道不要强嘴。好好拜我两拜。我代你做媒。
一娘道无因怎么拜得起来。公子道却也怪你们不得。这样一对娇滴滴的人儿。怎叫他们不动火。吴相公连日也想你得紧。
如今也说不得偏话。拿骰子来掷掷看。遇着双喜相逢的。
今日就陪伴他。我先掷起。—掷不遇。次到吴益之。止遇一个。
饮了—杯。到云卿一掷。却是三二六么三四。遇了个单的。
再到一娘。又遇了却是双喜相逢。乃是二二四二四六。吴益之呵呵大笑道。真是天定的了。取两个大杯来吃了合卺。就与公子二人各奉一杯。云卿害羞。起身要走。被吴益之抓祝又替他二人串了酒。各饮交杯。公子唱曲。吴相公奉肴。
众人笑了半日。吴益之道媒人是大爷。伴婆便让我老吴。不来讨喜。只讨个头儿罢。一娘还是假意推却。云卿转认真害羞起来。
正在花攒锦簇的饮酒。忽见个家人慌忙进来禀道。郓城县张爷钦取了吏部。来拜老爷。老爷叫请大爷去会哩。原来这张公是公子的房师。吴益之道我也要会会他。只是误了他二人的佳期怎处。公子笑道不妨。你两人竟在此宿罢。我叫人送铺盖来。明早来扶头罢。一娘道不好。还是回去罢。吴益之道又来撇清了。公子带笑向一娘道。他是个童男子儿。你开他的黄花时。须婉款些。说过遂同吴益之出门上马而去。二人送到门外。
合手回来。百般欢笑玩耍。巴不得到晚。在洒雪轩耍了一会。
就炉上炖起天水。泡新茶来吃。将晚时。只见两个小厮押着铺盖迸来。铺在凝香阁上。晚间云卿讨了水来。二人洗了手脚上床。那两个小厮也去睡了。是日天气甚热。不用盖被。银烛高烧。二人交媾。直至三更。方搂抱而卧。那知交四更时。忽然雷生西北。闪起东南。只听得盆倾大雨。电掣鞭雷。好大雨。
足下了一个更次。才渐小了。正是:
雷掣紫蛇明。雷轰群蛰开。明煌飞火光。霹雳崩山润。烈焰满天明。震惊天地纵。红绡一闪发萌芽。万里江山都撼动。
二人睡思正浓。忽被霹雳惊醒。觉得有些寒气逼人。遂扯被来盖了。一会雷雨才祝檐溜无声。只听得楼板上有声。
云卿掀开帐子。仰头一望。却好一闪过去。见地下有一端红东西。没有看得明白。接着又是一闪。才看见是一条大赤蛇盘在楼板上。昂着头向床上望。云卿吓得缩进被去。
蒙头紧抱而睡。不敢作声。又隔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