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院打发周吏部起身后。怕魏监怪他。随把一千人犯题上去道。敲梆喝号者马杰。传香者颜佩韦。打死随从者沈扬周文元杨念如。又央李实致书与永贞。求他从轻发落。
李实是个慈心的人。向日听见拿这起人。已自不过意。又见乱了苏州。打死孙掌家。苏州抚院如此处治百姓。益发跌足道。
都是我造的罪孽。连忙写书子星夜进去求情,原来魏监听见激变了苏州。心中也觉慌张。后接到毛抚院的本。知已调停了。
便唤李永贞来商议道。苏州滨湖近海之地。人民撒野的地方。
若株连杀戮。
恐致民变。况江南是漕运重地。不比他处。不如依样葫芦。
从宽些罢。却好顾内阁当国。他也是苏州人。因念桑梓,再三解说。忠贤便假做人情。只批将为首五人立决。其余着有司严缉。又恐拿黄御史的到了杭州。百姓也要效尤。即于本上批道。黄尊素着该抚提解来京。锦衣卫官校着即撤回。因此黄御史一路上少吃多少苦。可见得百姓一乱。其功不校正是:皇天视听在斯民。莫道黔黎下贱身。曾见一城堪复下。果然三户可亡秦。
群呼未脱忠臣死。壮气先褫奸党魂。
遥想五人殉义日。丹心耿耿上通神。
不说苏州百姓仗义。浙江黄御史倒得了便宜。且说吴江周御史宗建。初任湖广武康县时。官清如水。决断如流。才守兼优。声名大振。抚按交章题荐。后改了浙江仁和县。这仁和县是附省的首县。政务繁冗。民俗淳厚。他下车以来。莅事精明。
立法极简。审理词讼。任你有钱有势的来请托。他概不容情。
并无冤枉。征收钱粮。任你顽梗。他都设法追捕。
合县百姓都呼之为周青天。稍有闲时。便下学训课士子。
蔼然一堂。若再得余闲。或与乡之贤士大夫逍遥湖上。或偕德望父老。访民风于四野。所以士民德之。及六年。奏最行。取为御史。合郡为他建祠。不料为倪文焕所劾。道他侵蚀仁和库帑。坐赃削职。着抚院追比充饷。此时合县缙绅为他到苏州抚院衙门面禀毫无此事。抚院含糊答应而退。后又有浙江与本处生监百姓纷上具呈保留。为他分辨。抚院只得面谕道:如今官员坐赃。概不能辨。若略追少些。便与参本不合。
里面就要拿问。岂不是反害了周御史了。此事本院非不知是冤枉。非不欲委曲保全。但是不认赃不问罪。言者亦不肯止。
不如认了。倒可杜后患。诸生等此呈。本院只好存之。以彰厚道。众人知道此言近理。只得俯首而回。不多几日。又因李实论劾解了缪翰林进京。这两处的百姓怜他没处叫屈。见苏州有打校尉的事。其中有仗义的道。苏州人有侠气。我们杭州人独无人心。周爷此去。我们虽不能击登闻鼓。为他伸冤。只是坐赃如许。将何抵偿。必致害及一身。累及妻子。
不若我们为他纠合些银代他完赃。虽然救不得他的罪。也可免他妻子追比破家之苦。先是几个人出名写帖子。知会满城人道。前在本县周父母。六年仁德。恩惠在民。今遭诬害。
坐赃数千金。家道清贫。力难完帑。凡我士民。各怀仗义之心。可各量力乐输。共成义举。苏杭两处士大夫见百姓如此倡议。也相议道小民尚知仗义。我辈岂独无心。便有几个绅衿出来为首。内中有悭吝的延挨不出。众人也就恶极。俱公同面议。照家私分派。分上中下三等。不怕你不出。其余那些生监酸子。虽所出有限。却也积少成多。又有本县大户并盐当店。
俱各十两五两的相助。又有一等过往的客商也道。
我们自周爷在任。钞税杂差。一些不扰。也输财相助。又有衙门各役。也感周爷一味爱民。不肯纵容我们索钱害人。
却从未曾风打一人。不意如今受此冤屈。吏书门役也各以贫富派银。有在工食上扣支的。百姓们多在城隍庙建醮。祈保生还。又设柜在大殿上书簿乐输。助周爷完帑。亲手入柜。来往烧香的士女。或一钱二钱。三分五分。十文五文。都入柜。
每逢朔望一并。后至五日一并。统共不下数千金。这都是江浙之民。感恩之报。正是昔沾恩德丘山重。致使钱财毛羽轻。
毕竟不知可能救得周公性命否。且听下回分解。
上有紧要事回大爷。公子恐是火事。吩咐道不要乱嚷。莫惊醒老爷。急急走到厅上回道甚么事。门上道魏云卿被人打坏了。公子忙把钥匙开了大门。只见云卿进来。篷着头。一把扯住公子放声大哭。公子问道。甚么人打你的。云卿哽咽说不出话来。同来的班中人道。小的们从吴家当店做戏回来。小的同他先走。将到四牌楼。忽有三四个人拦住要他同去吃酒。
平日素不认得。他不肯去。几个人就动手动脚的乱扯。云卿叫喊起来。一个就劈面一掌。后有一二十人齐来乱打。却好班里人都到了敌祝是小的拍开手护得他来。求大爷做主。
公子道奇怪。叫过四五个家人来吩咐道。你们去暗暗查看是甚么人。不可出头生事。快来回话。家人领命同那班里人去了。公子携着云卿的手到书房里来。看时脸上抓去一块皮。
口内打出血来。头发都乱了。衣服也扯破了。伏在桌上只是哭。叫小厮取水来与他洗脸梳头。头发梳下一大把来。公子也不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