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本是徽州许相公的孙子。以恩荫仕至苑马寺丞。与吴养春是至亲。
他见徽州打了钦差。恐魏监恼不肯休歇。又恐连累到自己。遂央倪文焕来对忠贤说许寺丞本籍徽州。深知吴养春所放天津淮扬两浙各省的债务。并各处盐当产业。若差他去。不到半年。
赃可全完。许寺丞又送了许多礼。才得了这个差。南直士大夫在京者。只道他是好意。或者因徽州困极。他出来自然设法调停。谁知他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类。
只要保全自己。奉承权贵。不顾乡里。一路来各处清查。
丝毫不能遗漏。及到家乡。他便想道本地府县是我父母官。恐他要假借起来。后日难以行事。他便以宪体自居。公然坐察院。
地方官勒令庭参。府县见他如此。都不理他。他也只得厚着脸行事。众乡绅来见时。他便十分倨傲起来。内中有个方给事。
才说得几句话便抢驳他。反被方给事当面羞辱一丈。当面来告免。竞被他笞辱了一常放告后。今日报这家买山。明白派那家买地。今日冤某人领吴家的本钱。明日赖某人受吴家的寄顿。
影响全无的。只凭他说的便是。他哪里管甚宗族亲眷。就是他亲伯叔弟兄也报来买产。都是一例追比。黄山田地旨上原教歙县人领买。他见休宁人富足的多。
突然派过二十万去。便把休宁的富户程八元等数百万的家私。都弄得一贫如洗。各处都有谣言道。派一千礼仪三百。
激一万威仪三千。以至远年私债。家人身银。都入赃册。休宁有个程寡妇。乃孝廉程有政的继室。却十分美丽。也是宦家之女。那程有政死了。寡妇年少无子。家私十余万。程举人临终留下亲笔遗言。把两个前妻之子分出去祝留了一所典铺本银二万。与寡妇取利日用。以为养赡。这许寺丞平日与程有政相交最厚。他慕他妻子姿色。新寡时便要谋取他。寡妇执意不允。他便记恨在心。今日便派寡妇买田银一万两。差人来催。
那寡妇却有见识。回道疾风暴雨。不上寡妇之门。
就是朝廷也没有拿妇女当差的。我有儿子。有事你去向他们说去。他连茶钱也不出一个。差人闹了一日。无法奈何。只得来回话。许寺丞本意原要拿寡妇出头。见差人拿不来。次日又差了许多孤贫来吵闹。那些疲癃残疾之人。人又不好打他。
他们便一窝烽的在程家乱闹。这寡妇却有算计。便出来对他们道。你们既是官差。没有白使人的理。且坐下来吃了饭。我同你们去见官。随即摆下几桌齐整酒饭来。那些乞儿何曾见过这样好东西。一齐坐下狼飧虎?L的。大碗斟酒吃。
一个个吃得东倒西歪的烂醉如泥。寡妇忙把一切细软都寄在左近亲族家。他便坐上轿子竟回母亲家去了。他弟兄子?P多有在痒的。都到学前约齐了三学朋友。候按院下学讲书毕。公同禀道。许志吉假倚官差残害乡里。求大人做主。按院道虽他奉旨清查。未曾教他无端扳害。他既无桑梓之情。
诸生又何必存畏缩之念。此与小民触犯乡绅不同,这分明是恶他叫众人打他之意。众秀才正要生事。今见上官许他。众人等送按院上轿后。齐至公署前。蜂拥进去。那许寺丞犹自做张做势的狂吠。众人上前一齐动手。打得个落花流水。将手下人打死了几个。那许寺丞早逃走个不见。众人见他走了。竟打到他家里去。放火烧他的房屋。百姓都恨他。也齐来帮助。家财尽遭虏掠。妇女们剥得赤条条的赶出街坊。这一场丑辱。却也不校还要寻到许寺丞打死。才称众意。
这正是未害别人先害己。果报分明定不差。毕竟不知许寺丞逃得性命否。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二回
建生祠众机户作俑配宫墙林祭酒拂衣
诗曰
朝廷养士首成均。由义居仁三百春。
何事奄阿供媚态。却捐廉耻丧天真。
宫墙数仞追先圣。功德千年诵德深。
堪羡戎行生俊杰。昂昂正气过儒绅。
话说徽州士民打了许寺丞。烧毁了他家产。妇女俱被凌辱。
各路找寻许志吉不着。谁知他躲在县丞衙门内。众人见找不着才歇了。他还不敢出头。这里府县申文各上司。抚按一面具题。
许志吉残害桑梓。激变士民。忠贤见两次差出的人。都如此。
忙请李永贞商议。永贞道吴养春原无罪。当日不过为要他几万银子。倒害了他一家之命。并两县的人民。此皆是差官不善体谅。如今只把许志吉撤回。余赃着该抚追解。忠贤如其言。把这事就缓下去了。那吴天荣上了个文华殿中书。他见事体停妥了。便思量衣锦荣归。夸耀乡里。却讨了个苏杭催赶织造的差。
他便起天马行牌。一路上虚张声势。坐察院打驿丞。沿途地方官知他是魏监手下的人都来送下程折酒席。奉承不迭。他还狐假虎威的。来至扬州坐四人轿。打钦差牌。拜院。道府县各官都来迎接请酒。十分热闹。旧日相与的朋友。也有羡慕他的。
也有趋奉他的。也有正人菲薄他的。也有恨他的。也有褒贬他的。他却受贺请客。洋洋得意。访得郁燕玉在母家。未曾另适。
想起昔日看顾之情。遂送了许多京中礼物。燕玉甚是正气。见了礼便骂道这害主恶奴。把我一家坑害得家破人亡。他还来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