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付过十九两八钱。算多付了七两八钱。铺家都已算在我腹子内。那几两银子也不必说了。只是前日的借项。望亲母早些赐下。因这里有宗现货要买了去。
明后日就打点起身。要赶到张家湾度岁。不然。也不来催促亲母了。莫怪。黄氏终是个女流。被他几句话打住了。没话回。
脸涨得通红。好生难过。秋鸿便接口道。舅舅且竟住一时。等奶奶去再作计较。黄氏才起身下楼。秋鸿道也是为七爷的事借下来的。如今他连管也不管。人来催逼。他到不知往哪里去了。
带累奶奶受逼。黄氏叹气道。养出这样不长进的畜生。叫我也难处。正说话间。
七官进来。黄氏道你到哪里去的。没钱还人。也该设法留他。却叫我受逼。七官道可是为没有钱拿了还人。没钱也说不得受些气罢了。黄氏气起来骂道。你这个坏畜生不长进。惹下祸事来。借了人银子。反来说我。转是我做娘的贪嘴。大泼小用借下来的。你还说这样胡话。七官犹自不逊。
黄氏赶来打他。倒被他推了一跌。黄氏坐在地下。气得大哭。七官早已去了。印月忙同秋鸿过来。扶进房去。晚上进忠又来讨信。黄氏无奈。次日只得着人去央邱先生并陈三官来说。
才留下来过年。隔了两三日。铎头买了硝黄纸张回来。就在隔壁门首收拾出一间门面。寻了个伙计。果然一夜做到三更。不来家宿。他们关上前门。任情取乐。这正是:欺他良儒占他妻。乐事无端任所为。
堪恨狐群助奸党。不忧天谴与人非。
过了几日。正是人家祀灶之日。家家都来买炮竹。人人赞好。铎头越发有兴做。原来此地经纪人家。本无田产蓄积。只靠客人养生。有客人到。便拿客人的钱使用。挪东补西。如米面酒肉杂货等物。都赊来用。至节下还钱。侯家自少野出门后。
没人照管。七官不会当家。便把各客人的用钱。都零碎支用完了。故年终各欠账都来催讨。起初还是好说。到二十七八众人急了。都坐着不肯去。后来见无人理他。大家便拥到内里来吵闹。七官躲了不见。那铎头人都知他是个疯子。也不去寻他。
只有黄氏一人支持。到二十九。
众人便发话道。你家推没人在家。难道就赖去了么。你家赚了客人的钱。不想还人。别人是父母的资本。若没钱。拿丫头婆娘来也准得钱。污言秽语。都听不得。黄氏急得走投无路。
没奈何只得叫小女儿来向印月要首饰衣服当。印月道我来了二年。连布条儿也没见一个。做了多少衣服与我的。开了账来。
一一查去。再不然。知道我有多少东西。也说了来拿。小女儿见他的话来的不好。就去了。黄氏无奈。急得大哭。他在里面哭。人在外边骂。众人听见哭。有那知事的就出来了。看看天晚。还有几个坐着不去。秋鸿过来劝道。奶奶且莫烦恼。少了钱断没有抬人去的理。黄氏道转是抬我去的好。骂的言语。你可听得。今日虽去。明早又来叫骂了。怎受得这样气。不如寻个死。倒得耳根清净。秋鸿道哭也没用。事宽即圆。黄氏道明日到是年终了。再等到几时哩。像我这没脚蟹坐在家里。怎么圆得来。秋鸿道事已急了。不如再向舅舅借几两过了年再处。
黄氏道前日借的没得还。被他说得没趣。怎好再向他开口。秋鸿道他倒不是个吝财的。前日因要买货回去。方来催讨。奶奶再央娘去向他说。必有些的。黄氏道不知你娘可肯说哩。秋鸿道人家这样吵骂。娘难道不听见。我去请他来。黄氏道缓些。
你先去对你娘说过。再去请他。我就过来。秋鸿过来对印月说过。就走到楼上对进忠道。娘请你说话哩。进忠道说甚么。秋鸿道被人骂急了。又来寻你。说不得再弄点与他救救急。大家好过年。进忠道你的急还有得救。他的急却难救。秋鸿劈面一掌道胡话。还不快走。走迟了打你一百。进忠被他拉进来。
黄氏也在印月房内。印月道如今各店账吵闹。家内没出处。
没奈何还要同哥哥再借几两。出年一总奉还。进忠沉吟不语。
黄氏道前欠未还。原难再借。只因逐日骂得听不得。故此又要求告亲家挪借。他前日有信来。说只在正月内必到家。一定加利奉还。再不至误亲家的行期。秋鸿道奶奶也是没奈何。
舅舅不要推托。进忠道至亲间怎敢推托。只是元宵后我一准要起身的。再不要似前番误事方好。印月道爹爹回来就清结的。
进忠道要多少。黄氏道有五十两的账。进忠道都要全还么。我有道理。便点灯往楼上去了。黄氏对印月道。你去代我催催。
没日子了。印月叫秋鸿执灯同到楼上。见进忠在灯下拣银子。
印月便伏在桌上看。进忠拣了两锭。向印月道。这银子可好。
你要拿了去耍子。印月道甚么好东西。不要他。秋鸿道银子若不好。奶奶倒不急得哭了。进忠道你专会伸脚起刁法儿要哩。
偏不把你。秋鸿道我只是不要罢了。我若要。也不怕你不连包儿送来。进忠道你就是个不打脸的强盗。一嘴也不放松。印月笑道你吃了强盗甚么亏的。进忠拣了半日。也与了秋鸿一锭。
遂拣了三十两呈色银子包好。递与印月道三十两。印月道为人须为彻。把几两好的与人。这就像猪屎的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