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差,我却不知端底为着什么事情,列位也须说个明白。”贾氏道:“你们的风流事情,今已败露,柳道中杀了奶娘,如今快快放出姜秋莲来,便与你罢休。”李春发大怒道:“一片俱是胡说。我晓得什么秋莲春莲呢?”差捕道:“不必多讲,老爷吩咐见秋莲极好,若是秋莲不见,即带李花回话。”李春发怒道:“,我是学中秀才,又不曾犯法,如何将绳锁胡乱擒拿。你们休仗虎狼之威,也须分个高低,岂得孟浪。”贾氏道:“不必听他咬文嚼字的,你们既执笺票,又奉老爷遣差,现今真赃实犯,论甚秀才。”差捕听她言词,一齐道:“这也说得是,我们携着赃物,带他去见老爷,是非曲直,叫他自辩,我们何苦与他争论。”众公差上前把李生扭住说:“李花走罢,没有工夫与你细讲斯文。”竟一拥而去,这李翼吓得目睁口呆,不敢作声。见他们将主人捉去,实不知为何。“姜婆领着衙役,平空将我相公拿去,这便怎么处。不免锁了门户,前去打听打听,再作道理。”正是:
终年闭户家中坐,那晓祸从天上来。
不知李春发此去吉凶何如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回 公堂上屈打成招 牢狱中协谋救主
且说耿知府政事精勤,不肯懈怠。因牵挂柳道一案,未审明白,黎明起来梳洗停当,穿上公服,即命击鼓升堂。坐在暖阁内,专意等候,说:“昨晚差役带领贾氏前去李花家搜拿秋莲并李花审问,这时候想也就到。”
却说差捕同贾氏领着李花刚到衙前,差捕道:“列位看这光景,料想太爷已经升堂。待进去禀过,好带人犯。”这差捕从旁边角门进去,走到堂前跪下禀道:“奉差到李花家不见秋莲,只有一个包袱,贾氏说是她女儿跑时带出的,拿来呈验。今已将李花拿到候审。”耿知府道:“带上李花来审讯。”众役答应一声,往下急跑,喊声带李花。差捕闻听,将李花推拥到大堂阶前,说:“李花当面。”李花无奈,只得双膝跪下。耿知府抬头向李花一望,生得少年清秀,不似狡猾一流。只得开口问道:“李花你可知罪么?”李生道:“老公祖在上,生员朝夕只在书房,攻读书史,又不欠账,又不欠债,不知罪从何来?”耿知府道:“哦,你拐藏秋莲幼女,杀害奶娘老妇,现在你家搜出包袱,赃证已真,又是拐案,又是人命,怎么你说无罪?快把那郊外如何赠银诱逃,柳道怎样行凶杀害,如今却把秋莲藏在哪里,一一从实供来,免动刑法。”李花闻听吓得胆战心惊,不晓来由,无处插嘴应对,唯说:“叫生员从何处说起?”知府又催问道:“你还不招么,看枷棍伺候。”李春发道:“老公祖在上,容生员告禀,别事真不知道。若问起赠银事原有情节。那日生员因读书倦怠,偶到郊外闲行,见个幼女同老妇,相对伤情,那时生员询问端底,她说为继母凌逼,因此伤感。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,仗义疏财,赠她几两银子,其实并无他意。芦林遇唯有此举。至于秋莲私奔,奶娘伤命的事,一切不晓。求老公祖细细端详,笔下超生罢。”耿知府道:“依你说来,全不知情。这包袱可怎么却在你家。不过恃有衣衿护身不肯实说。我今就申文学台,革去你的衣衿。左右与我夹起来。”从衙役如狼如虎的,将鞋袜退去,把夹棍搁下,一个彩起头发,那两个把绳盘了几盘,喝喊一声,两边人将绳背在肩上,用力一紧,这李生便昏迷过去。你看李春发本是个柔弱书生,嫩生生皮肤,怎禁得这等重刑。大约心似油煎,全无主张。头如迸裂,满眼昏红。一个衙役,拿着一碗凉水噙在口中,照他头上啐了三遍,才苏醒过来。叹了一口气说:“冤枉呵!”耿知府问道:“你招也不招?”李生定神思量道:若就招承岂不污了一世清名,待不招时,这大刑其实难受。想来必是前生造定的了。耿知府道:“若不招就要再夹了。”李生道:“愿招。”耿知府道:“既是招了,退去夹棍。且带去收监,听候申详定罪。”只见禁子走来,上了刑具,带领回去。说:“这是人命重罪,须加小心。”众小牢子答应一声,照常例收拾起来不提。
却说李翼等候多时,知主人下监,走到狱门说:“哎呀,我那相公啊!”禁子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李翼道:“要看我家相公的。”禁子问道:“是李花不是?”李翼道:“正是。”禁子道:“他是重犯,岂容你进去看视。”李翼道:“大哥,我还有些须薄敬,望行方便。”禁子接过说:“啊,也罢,我且行一时之方便,叫你主仆相会一面。”遂开了门,说:“你进来切莫要高声,你家相公受屈的人,待我取盆水来与他洗洗。”李翼道:“多谢大哥了。”说着看见主人,不成模样,不觉满眼含泪说:“相公醒来。”李生闻听把眼睁开,哎呀一声,说:“痛杀我也,我见了你犹如乱箭穿心,满腔忿恨,只是说不出来。”李翼说:“相公曲直,久而自明,容小人访察清楚,翻了此案也未可知。且请忍耐,不必伤感。”主仆两人正在悲痛之际,忽听外边有人叫门,看官你道是何人?原来是石敬坡夜间送了包袱,到了早晨,听得街面上纷纷齐说,将李相公拿在衙门去了,他心内暗暗后悔道:“早知包袱惹祸,断不送去。想那李相公是佛心人,遭逢倒运,怎能打此官司,不知何日才得脱身。不免买些酒肉,到监中探望探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