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你想求人救援,也是万万不能够的。犹如笼中之鸟,哪得飞去。”秋莲心中暗想道:我到此时,岂是蝼蚁贪生。但死的不明不白,有何益处。目下生个计策,倘或能把强人谋害,岂不痛快。若要不能,任他杀害,决不相从,也是保全名节。遂转身说道:“也罢。事到其间,也说不得了。大王且请息怒,夫妻之事非我不从,只为无媒苟合,故此不从。”侯上官欢喜道:“既要媒妁这也不难,你我拜了天地,就以星斗为媒何如。”秋莲暗想道:你看这贼,势不能止,不免将计就计,反害了他,才可保全。那高岸上面有数棵梅树,只说作亲也要些花草,哄他上岸折花,那时推他下去,岂不结果他的性命。就是这个主意。转脸说道:“大王真个要做亲么?”侯上官道:“全仗娘子见怜。”秋莲道:“你且去将涧边梅花摘下几枝,插在那里。”侯上官道:“要它何用?”秋莲道:“指它为媒,好拜天地。”侯上官喜道:“这个何难,我就摘去。不知你要哪一枝?”秋莲跟随说:“临涧这一枝,开得茂盛。”侯上官走到涧边,只见树直枝高,难以折取,正在那里仰头痴望。秋莲一见想道:不趁此时下手,更待何时。哎,强盗休怪我不仁,皆因你不义。用手着力一推,只见侯上官翻个倒葱掉下涧去。半时不见动静,秋莲才放下胆,说:“好了,此贼下去未曾做声,想已气绝。哎,可恨贼人心肠太歹,既然伤害奶娘性命得了包袱,又要逼我成亲,天地间哪有这等便宜事,都叫你占了。到如今你要害人,反遭人害了。看看天色将明,只得再奔前走,寻个安身所在便了。”正是:
劈破玉笼飞彩凤,顿开金锁走蛟龙。
再说石敬坡,自从李春发赠他银布回来,忽然改过,不敢再去偷盗,另寻了些经纪买卖,供养老母。这也亏李生感化他过来,才能如此。这日因赴罗郡有件生意,起身最早,行了多时,天已将明,不觉已到乌龙冈上。因想道:此处甚是荒郊,绝少人迹,又兼青蛇涧中多是贼人出没之所,恐遭毒手,须要仔细防备才是。踌躇中间,已到涧边,早听有人喊叫:“救人,救人。”石敬坡惊讶道:“如何涧底下有人叫喊,这是什么人呢?”又听得涧底下有哎呀之声,说跌杀我也。石敬坡闻听,不解其故,慌忙喝道:“此处急且没人行走,你莫非是魑魅魍魉么?”侯上官在涧中道:“我是人不是鬼,休得害怕。”石敬坡道:“你既是人,为何跌在涧下呢?”侯上官道:“我是客人,路经此地,被贼人推下涧来,把腿胯都跌伤了,望客人救一救命,自有重谢。”石敬坡闻言说:“可怜,可怜。常言道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”遂往下喊道:“那人不必啼哭,我来救你。”又想了想道:“嗄,你不是个好人,现有刀可证。”侯上官道:“老爷休得过疑,我是买米客人,遇贼伤害,千万救我则个。”石敬坡道:“待我下去看看再辨真假。”遂从乱石层迭之中寻找隙地,高高下下,弯弯转转,方得下来。只见那人卧在石边,真个伤了腿胯,满身血迹。问道:“你既是客人,被贼抢夺,若要救上你去,将何物谢我呢。”侯上官道:“还有一包袱东西,只要你救得我上去,全全奉送。”遂将包袱递过。石敬坡接过一看,俱是些钗环首饰衣服等类。竟反过脸来大声喝道:“呸!你这狗头,明明是个强盗,不知害了多少人,今日恶贯满盈,失脚落涧,死亦应该,还来哄你老子。”侯上官哀求道:“我实是客人遇贼的。”石敬坡喝道:“狗头放屁!你若遇贼,这包袱便不在你手中了,况且内中东西俱是妇女们所用之物,岂是行路人带的么?还要强嘴。”侯上官道:“既不救我,还我包袱罢了。”石敬坡道:“这也是来路不明的东西,不如送了你老子买些酒吃。此时不杀你,便是你的造化,还要别生妄想。”说完携着包袱,仍寻旧路走到岸上,洋洋得意而归,哪里管他死活。正是:
蚌雀相争两落空,渔翁得利在其中。
恶人还得恶人挫,自古冤家狭路逢。
这侯上官见石敬坡走近,叹了口气道:“我也是天理昭彰,自作自受,既然贪人钱财也就罢了,为何又心起不良,还要作贱人家女娘,败坏人家节操,如今说也无用,只是身上跌得这样狼狈,何时扒上涧去,才得将养。咳,只得忍着疼痛,慢慢挨走便了。”看官们,你看这侯上官,忙了半夜,徒落一场空,毫无益处,真令人可笑。石敬坡从何处来,却能旱地拾鱼,倒得快活。也因他改过自新,上天加护的意思。
闲言休论,不知秋莲前途能得安身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回 刁歪妇公堂告状 逃难女尼庵寄身
话说贾氏身体困倦,酣睡了一夜,到那钟鸣漏尽,东方渐渐发白的时候,猛然醒来。说:“昨夜女儿事情,活活把人气死。我想她平日娇养,偶然叫她拾柴,不过要挫磨她的生性,哪知道她到那郊外做出这样丑事。如今送她到官审出真情,料她也怨不得我了。就是她父亲回来,也不能十分怪我。事到其间,一不做,二不休。呈状已曾写完,地保又与知会,怎好停止。常言道,任你们奸似鬼,也要吃老娘的洗脚水。那老贼人、小贱人你须准备,待我起来束妆停当,再到后面吓她们一吓。”及至收拾完备,走到角门口内便喊道:“秋莲、乳娘,还不快些起来。”及喊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