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民进营,端的来与将军贺喜。”木兰道:“老丈又贺何喜?”黄成即将阿珍一片言语说上,木兰道:“阿珍必欲随我,我有一言要他依从,方可入营”。黄成道:“阿珍之心一于将军,即有言语,料无不从。”木兰道:“他要入营,仍然持斋念佛,须待干戈平息,同我回家,见了公婆之面,然后成婚。”黄成退出,向阿珍说道木兰之语,花阿珍大喜道:“此乃奴之本心也。”黄成又进营来说道:“今日方能贺喜得成也。”木兰再不能推辞,听花子麻择日送亲入营。木兰无事时,与花阿珍讲解经义,相得甚欢。
自此南屏山顶,夜夜有火光出现。日间人往视之,又不见有形迹。如此二月有余。一日,山民于山顶土中得一石碣,上有朱书篆文。其词曰:
木萁来,木兰死。康得阿,为番主。
镇上番民齐往观之,沉石碣于水中,不令木兰得知。木兰风闻其事,召花子麻问之,花子麻隐而不言。是夜,木兰同子麻饮酒,子麻见妹子与木兰十分相敬,微微叹息。因说道:“将军日后出征,遇木萁千万记之。”木兰再问石碣之文,花子麻方以实告。木兰见子麻有受重之意,使附耳轻言如此如此,许以千金为谢,子麻应允,即从偏路来至番都,到处传说南屏山天降符瑞,并十二字篆文,互相传说。又于各路布散谣言道:“唐人保康和阿为番主,康和阿许为内应。”如此二日,连夜逃回五狼。
却说番主突厥因失了界牌关,并宛邱、红罗二城,又失了兄弟颉和,并数员上将,日夜忧疑。一日,近臣将南屏山之事奏知,突厥猜疑不安。次日升帐,文武毕集,突厥曰:“康元帅与唐兵相拒,今已七年,而唐兵不退,我国难安。孤欲另调一将,往代康和阿,卿等何人可往?”左庶长苏庆桂上帐奏曰:“胜负兵家之常,以臣愚见, 元帅虽按兵不动, 其得有五。”突厥曰:“卿试言之。”苏庆桂曰:“唐兵利在速战,元帅以逸待劳,俟彼军心怠慢,而后攻其不备,一得也。唐主向日,八年之间扫清天下。今尉迟恭来此七载矣,费尽无限钱粮,他自君臣交责,二得也。倘天雨连绵不已,军需不敷,或久旱无收,唐兵必然引退。那时乘势攻之,若破竹然,三得也。再过数年,唐营将老兵衰,战则易克,四得也。兵久不回,谁无父母?谁无兄弟?谁无妻子?久暴沙场,难乎为情,心生怨慕,军心易慢。主帅必济之以威,我主再以恩义收之,五得也。”突厥听了苏庆桂一片言语,默默回宫。脱桑、帖罕二臣入宫奏曰:“主上奈何听了苏庆桂一片游辞,就罢了主意?”突厥曰:“苏相条呈得失,诸卿之才又皆不及康和阿,南屏符瑞之事,又不知是真是假。”二臣奏曰:“康利乃庆桂之婿,故苏相力为保全。主公何不暗暗差人,往南屏细探虚实。 ” 突厥大喜,即差人扮作乡民,往南屏山探听。使者往返旬日,回报道:“先是南屏夜有火光冲天,如此二月有余,日间视之,并无形迹。土民恐山上有宝,掘土寻之,得石碣赤书篆文十二字,如所说皆同。又于各路打听得尉迟恭欲得康元帅为番主,康元帅许为内应。”突厥听了此信,大惊道:“怪道唐人捉去四将,只放康利一人回营。康和阿果如此,吾国危矣!”雅丹娘娘亦奏曰:“妾妃每见康和阿静默寡言,又龙行虎步,有人君气度,主公不可不防之。”突厥即命国舅雅福,持手诏往召康和阿回国。
苏庆桂闻之,入宫伏地奏曰:“南人狡甚,捏造遥言,主公误听,我国危矣。臣不惜一死,祈主公将国舅追回,休使代康元帅之任。”突厥曰:“康和阿七年无成功,又削了几处城池,其才亦可见矣。国舅之才,不亚康和阿!”苏相又泣奏道:“不用贤则亡,削何可得与。雅福小有才,未闻君子之大道,何堪重任哉!”突厥大怒道:“屡次游说!”即命将庆桂下狱。退至后宫,雅丹娘娘迎奏曰:“苏庆桂历相多年,有欺君之事否?”突厥曰:“无也。”娘娘曰:“庆桂作卑官时,有虐民之案否? ” 突厥曰:“无也。”娘娘又曰:“庆桂家中有厚积否?”突厥曰:“无也。”娘娘曰:“然则庆桂,社稷臣也,何以下狱?”突厥曰:“抗朕之命,阻国舅之功,故尔下狱。”娘娘又曰:“国舅之才,不及康和阿远矣。妾所以劝主公罢和阿之职,亦以符瑞、谣言之故耳。妾妃已命国舅往金牛关,遣木萁往征木兰。若木兰果死木萁之手,则符瑞、谣言皆真。若木兰不死,则符瑞、谣言皆唐人捏造之词。苏庆桂不但无罪,而且有功,康和阿仍当用之。主公今日以一时之怒,轻折二位股肱,国之不祥,莫大于斯。”突厥大惊道:“微娘娘之言,孤才不及此。”即命内侍敕书赦庆桂出狱,赐以千金,仍居相位。要知后事,下文分解。
第二十一回 金沙谷木萁自刎 康和阿仍复帅印
却说雅福每见康和阿遇事迟迟而行,出言恂恂而谨,道他胸中无才。自来金牛关接了帅印,见营中军威甚整,分布有法,又见唐将皆枭勇之士,难于骤胜,始心服康和阿。一日,雅福升帐,众将参见已毕,雅福曰:“唐将朱木兰占住五狼镇,甚为冲要之地,木将军可领兵五千往取之。”木萁曰:“求元帅令索云、祥布为辅。”雅福即令二人同行。
唐将朱木兰闻番兵又至,忙送花阿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