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着四时花草,一走进去,花香馥郁。书房里面,摆设着古董玩器,四壁挂的俱是名人字画 。上席是孔子坐位。左边一架自鸣钟,叮当响亮。右边是一方着衣镜 ,明光透目。红木楠几,还用象牙镶嵌。真陈设得富丽堂皇,这地方慢说坐在里面读书,就是我今日去坐一回儿 ,也舍不得走出来呢 !”
徐氏听见丈夫说得天花乱坠,也就笑逐颜开道 :“ 听你说来,这样好书馆,真是难得寻着的 !”须臾日落西沉,王有仁放学回家,先拜了家堂祖先,然后拜见爹娘。世成夫妇好不快活!
光阴如穿隙之驹,又是将近年节。那日王世成忽觉身子疲倦,头晕怕冷,就对徐氏道:“ 今日身体觉得有些不舒服,不高兴店里去了 。”徐氏道:“ 大概你这几天,向人家催讨帐目辛苦了,且在家里养息两日,再去讨帐不迟 。”世成道:“ 讨帐是惯常之事,且又不甚劳苦,何至于此 。”徐氏道:“ 你不如床上去睡睡 ,将息将息 。”正说着,世成连叫了几声啊呀,口中吐出不少鲜血,随身倒在床上,好像眼目昏花,头眩心跳,身子发抖。徐氏见他如此,急得手足无措,慌乱无主,就去烧了一碗茶汤与他吃。
一会儿,有仁放学回来。徐氏道:“ 我儿,你父亲早晨起来,就叫头晕疲倦,身子怕冷,谁知他就吐出血来 。”有仁听母亲这样说,连忙跑到里面去,走入房中,叫道:“ 爹爹,你怎生不好过?”世成看见儿子,两泪汪汪的说道:“ 为父的今日虽有些不好过,不妨事的,你不要急,我明日就好了 。”说着从被窝里伸出手来,握住了有仁的手,唤道:“ 好儿子,去吃饭,吃过了饭,你与我到行里去叫那个刘司务到家来。你不要说我有病,只说我家爹爹叫你到家里去 。”有仁听见爹爹如此吩咐,连声答应,勉强吃了一碗饭,说道:“ 母亲,你去伏侍爹爹,我到行里去了。”说罢住外就走,到店里叫了刘司务,然后仍到学堂里去读书。
不多一刻,那刘司务来了。世成便叫刘司务道:“ 你与我到三条巷去请先生。”就叫徐氏拿了二百青蚨,封了一个请封,付与刘司务去请冯柏年先生来看病。那冯先生一乘小轿,即刻就到,迈步走进房里。世成道:“冯先生,费心与我诊一诊脉,因我今日早晨有些身子怕泠,忽然间头晕心跳,吐了两口血。”
冯先生点了点头 ,在怀里摸出一副玳瑁眼镜戴了,将身坐在床沿之上 ,与他诊脉 ,觉他左弦软弱无定,右弦细数滞软,再看他的面色,如同黄纸,舌苔中滞边红,而且张开口来,一阵宿气难闻,摇首说道:“ 尊驾这个病症,不可轻视,乃系色欲过度,另请高明为是 。”说了这话,立起身来 ,往外就走,上轿去了。
徐氏听见冯先生如此说话,连药方也不肯开 ,更加着急,更没主张,忙叫金定女儿道:“ 你快快到学堂里,叫你弟弟来家。你说爹爹不好,母亲叫你快快回家去 。”金定奉了母亲的命,即忙走到学堂里去,叫弟弟回家。有仁见姊姊来叫,就去对先生说道:“ 我家爹爹偶然抱病,我母亲命姊姊来叫我回家去 。”钱先生道:“ 你同姊姊回去就是了。倘你父亲明日仍不好过,你便在家里服侍父亲 。”有仁谢过了先生 ,收拾书包,随同姊姊回家。
一到家里,即忙走到房中,叫了一声母亲,问道:“ 爹爹如今可好一些么?”徐氏道:“ 你不要大声,你爹爹因方才先生来看过,先生说病势沉重,不敢开方,叫我们再请高明。你爹爹听见先生这么说,他心中一急,正在那里发晕,已经半个时辰还没有苏醒哩 !”有仁闻言,心中不由一吓,说道:“ 这便怎处,侍孩儿到床头看看 。”便走到床前一看,见父亲身体一动,睁开眼来就叫一声道:“ 好儿子,你回来了?”有仁道:“爹爹,孩儿回来了 。”说着伸手到父亲胸前一摸,看他面上颜色焦黄 ,两个眼珠深深的陷了下去。有仁见父亲如此光景,眼泪汪汪,说不出的苦!低声叫道:“ 母亲,待我明日早晨去请一位先生来诊治 。”母子三人就坐在床前陪了一夜。等到天明,有仁向母亲道:“ 今日不要叫刘司务去请,待我自己去请罢 !”徐氏就封好了一个封筒,交与有仁。有仁在母亲手中接了封筒,往外就走到西门小板桥街上,请余树棠先生即忙回家伺候。 少停余先生乘轿到来,请到房内看了病人。余先生诊脉已毕,说道:“ 这个病症已入膏盲,用药已无济于事,待我开一个方子且吃吃看,倘若有效最好。不然 ,我也不敢胡乱开方,还是另请高明 ,免得耽误 。”那余先生说罢,便开一个方子,即便起身去了。
王有仁忙将这方子,拿到药材店里去撮药。那药店里的先生,向与他父亲王世成是认识的,便对有仁说道:“ 我看药方上的脉案,写行十分沉重,并且有祟,故此药力难效。你回去向你家母亲说,必须请一个巫婆,看看香头,斋斋祖先才好!”
王有仁道:“ 多蒙老伯伯指教,待我回去向母亲说就是了 。”
遂作了一个揖,取了药回家。到了家中,有仁告诉母亲道:“药店里先生说,要请一位巫婆来,问问仙人,就知道父亲的病吉凶了。”有仁母亲将药煎好,拿与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