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钱不够,不是要把珠宝金子等去折变了吗,那些折变珠宝金子的当店,那一家不要赚钱生利,到了那时,女儿自己没有这么一家赚钱生利的店家,这个亏,不是吃得大了,岂不使女儿因了捐官发愁呢?”老太太听毕了女儿一大篇的发愁缘由,早倒抽了一口凉气,方是明白女儿的不愿上轿,只为了再要一家当店,这些赠嫁的七八十万家私,还没有趁女儿的心愿,不禁暗暗佩服女儿的见识远大,还没嫁到刘家,已在那里替女婿不吃大亏,这般看来,女儿没有一家当店赠嫁过去,决不肯轻易上轿,人家嫁女儿不肯上轿,都是嫌着干宅的聘礼不好,自己女儿出嫁,却一味的帮着女婿挣家产。
好得自己老夫妇二人,并无儿子,只有这个女儿,倘是不给女儿带去,将来仍不免被他人得去,究竟女儿是自己的亲骨血,来得亲近,不如应许了女儿,讨她欢喜,便笑着道:“我道是什么大事,原来是这么一些些的事情,为何不早说呢,你怕将来吃亏,这个容易,只须把你爸爸开的当店,带一家过去,可不是就不吃了亏了呢。我去向你爸爸说吧。”
刘太太的父亲,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,只要女儿不错过吉时,嫁了过去,小夫妇和好,别说是一家当店,便是把自己所有的店家一齐变了姓刘,也是愿意。这般一来,刘锡彤又平空添了一家十余万两银子本钱的当店,刘太太才欢欢喜喜的嫁给了刘锡彤,刘锡彤平空得了这么多的妻财,心中得意,自不必说,因了妻子手中有百万家私,怎敢有半点违反、自然言听计从,刘太太说东,刘锡彤不敢说西,刘家一切的事情,都由着刘太太作主。家中婢仆有的是刘太太赠嫁过来,当然唯刘太太命是听,其余刘家原有的仆人,同了新雇过门的婢仆,知道刘太太是个大财主,不论什么事情,都由刘太太手中发放,那一个敢不奉承听从。便是刘锡彤自己知道所过的快活日子,都仗着妻子的家私而来,也不敢不听妻子的指挥。又加着刘太太自幼在家中,度惯如意日子,娇养已惯,稍不称心,即大呼大骂,好得刘锡彤却是奴隶生性,只要日子过得快活,一切都肯,对于这种妆台奴隶,越发心甘情愿,终日侍候着太太,讨太太欢喜,因此把个刘太太,捧上了三十三天。家中一概事务,不要说是内里一切,便是刘锡彤到外去的事情,也非得太太应许,不能乱走一步。刘锡彤起初,因了妻子是个财主,要讨他欢喜,自己方可度得快活日子,自不免事事请示,讨妻子的欢心。渐渐地把刘太太的气焰,步步高升,自己的主义,件件压低,到了后来,竟把妻子真个视若玉皇大帝,不敢稍有违背。无论是外面家内的事务,刘太太说怎么办理,便得怎么办理,刘锡彤那里敢说半个不字。都是由刘太太发令,刘锡彤如捧着圣旨般的前去承办,在扬州一地,那一个不知道刘锡彤是个挂名主人,惧内大王,刘太太大权在握,一呼百诺,好不称心如意。
可是刘太太到了这个地步,心中还有一件事情,放心不下,心中觉得不快。只因刘太太嫁到刘家,虽是带着七八十万家产,一家典当,只是母家还有一大半的家财,留在家中,没有带到刘家。自己父母年纪已老,将来百年之后,若是自己不赶紧设法把剩下的家私,搬到刘家,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继承的兄弟,而且自己父母应嗣的儿子,是族中很穷的一房,自己从小便瞧不起这穷小子,如何愿意,非得趁着父母未死之时,全部搬运过来,方趁了心头之愿。想定主义,即天天借着探望记念父母,到自己家中,计算这一大半的家财,刘太太的父母,对于这个女儿向来钟爱非凡,临嫁的一天,还被女儿两点清泪,哭掉了一家典当。自古道美人一笑值千金,刘太太的一哭,竟值了十余万金。老夫妇两对这个宝贝女儿,可算是疼爱得到至矣尽矣。
如今见女儿嫁了刘锡彤,小夫妇恩恩爱爱,女儿的气势,高长无比,心中自甚欢乐。女儿见仍旧想到老夫妇俩,不忘孝道,朝夕同着女婿,承欢膝下,觉得总算没白疼了女儿。那里知道女儿女婿的到来,乃是探望这一大半的家私,老夫妇二人心中一欢喜,越发的疼爱起女儿来,连着女婿刘锡彤,也一同疼爱起来,只要女儿开口,没有不应之理。好得老夫妇俩也抱了情愿传给女儿女婿,不愿传给不是亲骨血的嗣子的想法。事有凑巧,这个应嗣的族子年纪尚只有八九岁光景,人事不知,他的父亲却是个古道正气的秀才,家中虽贫,绝不到外面来借贷一两半钱,只仗了教读过那清苦生涯,明知道自己儿子应嗣给刘太太的父亲,有着百万家私,倘是不加顾问,不免被刘太太夺去。可是此时,读书人只尚气节,不以金钱为重,不肯自坠志气,倒便宜了个刘锡彤。欲知刘太太究竟得到家财没有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十六回 贫儿暴富纳粟走邪途 贪夫殉财具呈持正义
话说刘太太怕自己父母百年之后,所剩下来的大半家私,便宜了继承过来的兄弟,忙打定了主义,要设法把家产运到刘家。因此同了刘锡彤二人,天天在老夫妇俩落打浑,千方百计,哄骗得老夫妇俩快活,可以把家财容容易易的骗到手中。刘太太的父母,那里知道自己女儿不是记念亲爷亲娘,才天天来承欢膝下,乃是为着自己未曾给女儿带去的大半家财。只道是女儿女婿对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