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客!燕儿快来拿捉。”那燕儿是她的使女,听得主人叫唤,连忙向房壁上取了单刀,飞步奔来。那李彪横在地上,专等红娥蹿到他身旁,打算打她一个措手不及。哪知红娥阅历已深,下地来,不见刺客逃遁,情知有诈,站立一边,不即上前拿捉。燕儿奔来,瞥见刺客横卧在地,只道已经受伤,便想来打死老虎,就抡刀直扑上前。冷不防李彪忽地使个鲤鱼打挺,就地跃起,喝声浪蹄子照刀,风声过处,一刀向燕儿迎面砍来,吓得燕儿一跳,急挥刀架住,被李彪用刀一逼,震得虎口麻木,自知不是对手,连忙收刀后退。红娥急掣宝剑上前迎敌,刀来剑架,剑去刀迎,打了二十多个照面,杀得红娥满身流汗,只有招架之功,并无还手之力。那李彪一刀紧似一刀,越杀越勇。红娥欲逃不得,正在间不容发的当儿,亏得燕儿急出一个好主意,奔到厢房中,拿出一面铜锣,镗镗镗一阵乱敲。家中男女仆役,都在睡梦中惊醒,只道后面失火,飞奔入内。李彪到此,生怕孤掌难鸣,才虚晃一刀,跃登屋顶,如飞而去。
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7回访能人酒客说真话 受愚弄干役入牢笼
且说林公告养归家,被张保仔密遣李彪去行刺,饱受了一场虚惊。红娥当夜虽然把李彪吓走,自知不是对手,倘然刺客同着帮手再来,非但自己性命难保,连带义父也危险万分,就把心事直告林公,说明此间住不得,只有暂时秘密移居亲戚家,方保无虞。此时林公的父亲病已告痊,也叫林公借居岳丈家中,郑夫人也竭力怂恿,林公拗不过众人,便秘密移往郑公馆,安居半年。
一日奉到上谕,补授淮扬道,不必来京请训,着即赴任。
林公遂挈郑夫人动身赴任。那淮扬道衙门在清河,林公先到南京,见过孙寄圃制军及石振声藩司,然后往清河接任。周保绪得悉林公补授淮扬道,即向周漕督托病辞职,仍至林公处办理文牍。林公待以义婿之礼,与红娥同居别院。淮场一带,最多私枭,明目张胆,猖獗非常,虽有两淮缉私营,不过奉行故事,每季和枭匪接洽,交出几船税私盐,缉私统领就可销差,倘若认真办理,派水师兵船,驻泊海口,截击大帮贩私船,枭匪人人拚命,总把官兵杀得大败;势炎滔天,弄得缉私营兵丁畏匪如虎,不敢拿捉,两淮盐税因此年年短少。江督孙寄圃素知林公胆略过人,办事认真,专折奏请,调林公补授淮扬道。林公到任以后,即与保绪商量整理盐政。保绪说道:“大小枭匪,不下数十帮,一网打尽,颇非容易,只可一面招募缉私小队,勤加训练,使成劲旅;一面向督辕请领枪炮,并探明大帮盐枭头目姓名和出没所在,设法诱捕,方有肃清之望。”林公称善,马上备文,禀准江督,然后出示招募小队三百名,委保绪勤加训练,不及两个月,已成劲旅。林公另编二十名侦缉队,四出哨探。那时大帮枭匪头目,最凶悍的叫做煎海干方老哥子、闹海夜叉李八、海虎刘歪嘴,三人手下各有一千多匪党,百十来号小艇,每次装着私盐进口,都用炮艇开路护送,如入无人之境,向下水开往通如、崇海、江常、太宝等处销售。以西麻镇为根据地,停泊在那里的私盐船,约有三四百艘。林公心想:手下只有三百名小队,二十艘枪船,兵力单薄,哪里敌得过数千盐枭呢?只有用以毒攻毒之计招降一二大帮,命他们去剿灭各帮,除此别无办法。保绪也很以为然。林公当即派侦缉员杨春生,前往方、李、刘三枭匪处接洽,不料春生几乎被李八所害,亏得方老哥子相劝,说他来招降并无恶意,愿降不愿降,他也不能相强,我们也不当伤他性命。春生才得狼狈回衙,向林公禀明前情:枭匪都是青红帮中人,誓同生死,不肯自残同类。林公听说,晓得以毒攻毒之计难行,便与保绪密商。保绪说道:“只有设法诱捕,现在枭匪已有准备,急切不能得手,宽假时日,别作计较。”林公也知欲速不达,只好暂时搁过一边。每遇空闲,就出外探访民情风俗。
那一日,行经城外遇雨,路旁恰有一家酒店,林公便走入店中,一面喝酒,顺便避雨。坐了一会,喝了几杯,忽见门口进来一人。全堂酒客,一见此人,尽行起立招呼,有的称他头儿,有的称他老伯,当下店主人就招呼他到账桌上坐下。林公暗想:这是谁呀?听一班酒客的称呼,估计上去定是个极有势力的差役,心中一动。那时恰好同座有个老者,年约七十以外,林公便向老者问道:“请教老丈!进来这位酒客是谁?好大气派!”老者答道:“这位是清河县里的捕快头儿,姓施名顺。提起他的名字,方圆数百里,无有不知,本地的缙绅先生,贩夫走卒,无不与他往来,就是江湖上的私盐贩子、绿林响马、九流三教之人,凡是稍有名望的,也无不相识,端的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汉子,因此人家给他起个外号,叫做赛秦琼施顺。他在清河县里充当都头以来,经手破获的疑难奇案,莫不下数百起!因此大家都敬重他。记得他儿子做亲,县太爷也送礼登门道贺,可称红极一时的了。前年告病退卯,虽经县太爷竭力慰留,他老人家终究摆脱开了公门生活,家居享他清闲之福。”
林公道:“他既然红到如此,又为什么要退卯呢?”老者答道:“他历破巨案,不免与绿林中人结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