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从前生涯,倒还不恶。自从林则徐补授河道总督,肃清黄河,将咱弟兄拿捉几尽,咱只好改了道装,到此充任住持,隐姓埋名,暂避锋芒。”保仔听说,方知他是管箬横,也是被林则徐逼得走投无路,才做道士的,不觉大笑道:“怪不得似曾相识,原来是自家人。”接着把自己的姓名和来意,直说一遍,箬横道:“咱与姓林的也有深仇,情愿相助。”说罢便用酒饭殷勤款待,按下慢表。
且说林公办过移交,先一日吩咐燕儿保护郑氏夫人,由水路赴苏,指派四名旗牌护送行李。林公素来不喜坐船,次日午刻雇坐驴车起行,由游击李廷玉与四名旗牌随身保护。那时王锡朋已经升任临武参将,随提督杨芳征苗去了。至恩爵等一班差官,也由林公保升实缺武职,陆续赴任,故随身只剩李廷玉和四个旗牌护卫,一路由大道而行。廷玉当先开路,四旗牌跨马护车前进。正行间,瞥见一人掠车而过,疾行如飞,一刹那已经去远。廷玉在马上看得分明,暗暗称赞那人轻身功夫。看官们,你道那人是谁?原来就是独角龙李彪,奉了张保仔密令,特来暗探林公动静。及见他坐驴车起行,就飞奔临城驿馆近处,找寻客寓安歇,专等林公到来,整备夤夜前去掳劫。哪知等到黄昏过后,走到驿馆门前探望,车马全无,方知扑了个空,好生纳闷,却也无法可施,只好回寓安歇。一觉醒来,已经红日满窗,下床盥洗,付过宿费,匆匆上道,正遇林公坐车经过。
原来林公昨天午前启行,赶到滕县,日已西沉,就在那里投寓歇夜,今日赶早站启行。李彪一见如此,明知日间不能下手,势非往告张保仔,再定办法。靠着自己脚步迅速,可以先到,便飞也似地赶到利国驿太阳庙中,直入客堂,见过保仔,说明姓林的昨夜并未到驿馆歇宿,白等了一夜,未能得手,清晨才从驿馆前经过,如今在后边来了,请示定夺。保仔便叫他留在庙中,待时而动。
要知林公会否被劫,且待下回分解。
第21回利国驿巡抚被掳 抱犊峪名捕购线
且说林公从滕县赶早站起行,经过临城,直到利国驿,日已西沉,就在驿馆中歇夜。该管周巡检得报,亲来谒见,并送酒食到馆中。林公本拟退还,后来一想,倒不如问明价格,如数还他为是。当命李廷玉去办理,周巡检哪里肯受。林公向他说道:“你小小的苦缺,供应不起,你且收了钱喝几杯酒吧!”
周巡检受宠若惊,梦想不到得和巡抚大人如此好说话,就唯唯应命,末座相陪,四旗牌和车夫另有一桌饭菜,大家开怀畅饮。
林公在席面上,向周巡检询问利国驿的地土民情,周巡检便举大略回答。林公又问他什么出身,周巡检答称,卑职本是廪生,遵河南水灾捐例,报捐此缺,到差只有三个月。林公与廷玉略饮几杯,就吃过了饭,自有人撤去残肴。周巡检叩辞退出,叮嘱更夫,今夜须格外认真打更,全夜在驿馆前后巡查,不得有误!说罢回转公馆安歇。林公因赶路辛苦,饭后就脱去袍褂,登床睡觉。那李廷玉素喜杯中之物,但是量又甚小,今晚喝了几杯酒,微有醉意,故尔向床上侧身睡倒,一刹那就鼾声如雷,深入睡乡。四个旗牌和车夫都喝得有几分醉意,头着枕就酣然入梦。很大的驿馆,只有个更夫,奉了巡检命令,不敢懈怠,只在驿馆前后往来巡更。时值六月上旬,天空并无月色,那更夫手执灯球,巡到驿馆后墙,眼前只见一条黑影一瞥而逝,定神打量,顺着去向望去,只见一个人兀立在草地上,明知蹊跷,就启口说道:“深更半夜,你立在黑地里干什么?莫非想来偷盗。把你带去见巡检老爷,看你有好理会?”话声未绝,迎面飞来一腿,正中前胸,更夫立脚不住,向后倒退了几步,仰面一跤栽倒,当啷啷更锣落地。更夫知不是头,狂喊起来。踢他的你道是谁,原来是管箬横。当下管箬横听他叫喊,举刀吓禁声张,解下更夫的腰带,把他四马攒蹄捆了结实,又割下衣角,塞在口中,提过一旁,自去干他的把风职务。
这时张保仔和李彪、周豹,早已越墙翻入驿馆,向各房找寻林公。只见后进三间平房,东边有灯光透照纱窗,保仔蹑足走近窗前,听得里边有鼻息之声,便用指尖戳破纸窗张望,只见转侧安设二榻,都有人睡着;睡榻右边,有一张条桌,桌上放着一顶红顶花翎的伟帽,一目了然睡在正榻上的,必是林巡抚了。他就伸手入百宝囊中,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铜鸡,拔去塞口,将鸡嘴塞入窗洞中,原来鸡腹中满装着鸡鸣返魂香,一面将火绳抽出,迎风一晃,从铜鸡尾后燃着,鼓气一吹,他自已一手掩住鼻孔,一手执着铜鸡,约摸隔了半刻功夫,只见房中香烟满布,料定里边的人必被闷过,便拔出铜鸡,塞在鸡口,藏入百宝囊中,然后抽取背上雁翎刀,插入窗底,用力一撬,窗即敞开。保仔一耸身跃过窗槛,直蹿到床前,揭开帐门一望,只见睡着一个黄色脸膛、方面大耳、阔口乌须的大员,这不是林则徐还是谁?他到此时,正是心花怒放,这不瓮中捉鳖一般,再不愁他插翅飞去。当下就插过钢刀,用双手将他抱起,林公仍旧不知不觉。原来被闷香熏醉了的人,必定要到金鸡报晓时才会醒觉。保仔将他抱到窗口,李彪连忙背上肩头,用抄包缚住,然后越窗而出,由周豹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