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由我一人独出,势不能再向他们摊派,这倒要请老兄格外帮忙才好呢?”东明答道:“京中已经运动成熟,谅粤督也不敢力持异议,送三四万两银子给他,也不算少了。”查顿马上同东明到银行中兑了三万两银票,东明即往总督辕门拜会。邓廷桢接入花厅,分宾主坐下。东明劈口就问道:“大人可曾接到军机大臣字寄,交议鸦片为合法贸易,准予纳税进口的上谕么?”廷桢听得此问,心中一想,明知话里有因,若非英商托他入京运动,那军机处的公事素来秘密异常,谁敢宣泄于外,他哪里会晓得,这一定是走了内线来的。他既然出京以后来此求见,不消说总有什么请托,正可趁此机会,捞他一笔巨款。
打定主意之后,便含笑答道:“此事关系重大,一时未便议复,尚待考虑,此时也不敢擅立主见。”东明听说,明知他要钱,便道:“此事在京中已承穆相爷允许,大致可见诸事实,只议复一事,还求大人格外帮忙。”说着将一对锦绣荷包送上,口称这是商人从京中带来送给大人玩耍的,还望收纳。邓廷桢一见荷包饱绽异常,明知里面必是关节,便含笑收下,端茶送客。东明见他收了此物,知事已成,即行辞出。邓廷桢即传海关道商议具复,表示四项意见,大致承认鸦片为合法贸易,由是鸦片化私为公,纳税进口。
初时贩卖开馆,尚干禁令,嗣后法律废弛,两广地方烟馆林立,人民可以自由吸食。隔了一年,连带闽、浙、苏、皖等省,亦然鸦片充斥于市。粤督为防揭参起见,奏定暂行条例六条,照录如下:一、输入之鸦片,概可交换货物;二、特派巡逻船,防止秘密输入;三、就嘉庆二十三年之旧规定,无论何船何货,准输入品三折为金货与其携归,唯一船取得之总额,不得过五万先令;四、鸦片可照其他商品卖于护商人;五、每担输入税连附加税共计三两三钱八分六厘;六、通商仅限于广东,未通过广东税关之鸦片,一律没收。
自有此六条规定,一般贩土夷商有恃无恐,整千整万两的由广东海关输入。海关税收大旺,粤督还欣欣然有喜色!殊不知流毒各省,贻害民生,不堪设想。就是楚省,经林公苦心严禁以后,也几乎死灰复燃。一面出示张贴各属,劝谕人民已离苦海,断不可再堕深渊,剀切晓谕,并严禁兴贩入境,总算不曾前功尽弃。一面函托内阁学士朱罇上疏抗争鸦片不该准予进口。大意谓:自厉行烟禁以来,如楚省人民自知改悔,呈缴烟具、烟土,全省烟害,将次肃清。各省正宜一律严禁,以楚省为模范。而今广东非但不禁,反视鸦片为合法贸易,准予纳税进口,与禁烟法令大相矛盾。总之,鸦片有万害而无一利,英夷以此输入中国,实欲使我国弱民贫,以遂其扰乱中华之野心。当此千钧一发之际,严申烟禁,尚恐难以尽绝,乃复举禁运功令一律废除,反许其化私为公,纳税进口,贻害百姓,大祸不堪设想矣。
此项奏疏进呈之后,给事中许球、鸿胪寺正卿黄爵滋等继续上疏,奏请严禁鸦片入口。许球奏折中大意谓:金银外溢,年约千万两以上,漏卮不塞,十年以后中国将无现银流通矣。欲遏此滔滔之势,势必鸦片之输入,与现银之输出,一同禁止,始为正当办法。若解一省之禁,则他省何以维持其禁令?正本清源,不可不自治本国民始。检查外商运土,犹宜认真,令其停泊伶仃岛下之食库船一律返国,并宣示外商,以后再以鸦片诱惑华人,通商必至断绝,居留贩土之外商,亦不免受中国刑罚,使外商儆惕,不再有轻蔑我政府之举动,则肃清庶可望矣。
道光帝览奏动容,即将原折交军机大臣妥议奏复。穆彰阿主张,输入鸦片充作药料之用,不能非议。并且粤海关税收入赖是颇有起色,一旦禁止输入,进口税必然短少,不如寓征于禁,特别加重鸦片进口税率,并限制进口,后只须以物换物,不准现银交易,一面通令各省督抚严禁开馆及吸食,如是则不碍通商,不短税收,而于百姓也绝无影响,竟照此复奏。道光帝终觉有些不妥当,但是其言亦颇近理,不能即予批驳。
后来再阅潘世恩、王鼎两大军机的复奏,却又不约而同的反对准许鸦片进口。
罂粟固然可以入药,但是每天患痢病肝胃病的人,能有多少?所用此项药材,算来也用不尽许多。如今每年入口数万箱,未必完全做药,无非卖给各省居民熬膏吸食。
纵使加重税率,税收固有稍增,无如此项金钱仍旧都取在我国百姓身上,依然得不偿失,徒苦我民,将来民穷财尽,国本动摇,危机四伏。总之,鸦片为唯一害民毒物,苟有人心,皆当痛恶深嫉,断不能视作合法贸易。请旨严饬广东总督,勒限外商将现存商馆及食库船上之鸦片,一律载回,永远不准将鸦片偷运进口。限满后查获鸦片,船货一并充公,运土外商处死罪。同时通令各省督抚将军,厉行烟禁,烟害庶有肃清之望。
道光帝披阅此疏,深以为然,即着潘世恩通令各督抚严申烟禁,并令粤督转饬海关取销烟税,不准鸦片进口。哪知广东百姓痼疾已深,一时难以戒绝。且知权奸穆彰阿当国,只要外商携金入京运动,鸦片依旧可以进口,我们何苦去戒烟呢。于是大家观望,表面上虽然奉行故事,暗中依旧秘密吸食,外商非但不肯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