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川,保护商馆。我本则居此有些胆怯,现在有炮舰泊此保护,我们倒可以高枕而卧了。”一班商人听了这一席话,竟然信以为真,便道:“我们只懂交易,不懂交涉,所有缴烟土、呈证书并具结三项,全仗监督做主,我们莫不唯命是听。”义律拍着胸脯说道:“这个本是敝监督分内之事,自有我负责办理。不过累及诸位停顿两三个月交易。
至于存烟,决不会损失一丝半忽的。”于是义律打定主意,以冷搁对付。
林公发过两次照会,催他答复,他竟置之不理。林公只好传令洋行商人伍绍荣,向义律当面催促。义律就把上文回答夷商的话备述一遍。绍荣见他胸有成竹,劝之不理,只好据实禀复。林公接阅来禀,暗吃一惊,心想:“可恶的刁夷,竟用冷待手段对付,我如不给一些上国的威仪他们看,如何肯甘心受降呢!但是我不便冒昧地派兵抢入商馆与趸船上抄没烟土,焚毁投海,若请旨准予入馆查抄,恐怕皇上也未必俯允,若然持久办不了,穆奸必然要请旨申饬,这便如何是好?定神默忖了一会,即传伍绍荣到行辕。林公延入花厅,以宾礼相待,向他问明义律所居商馆中共有多少中国人?绍荣答道:除他老婆外,其余烹调给役,都是中国人,共计六名。林公又叫他把各商馆中的沙文姓名,及西崽大司务一一开明。绍荣照实书写呈上,告辞而归。林公立传海关监督来辕,面谕他封闭各夷商货船;各商馆雇用的华人,自买办以及大司务西崽,一律勒令他们辞歇,如有私自为洋人给役者,查明监禁。监督奉令退出,马上遵照办理。
那义律见所用华人被海关勒令辞歇,尚以为可以另雇,哪知四出寻觅,无人受雇,以致烹调洒扫无人供应。想起船上大司务西崽都有,打算去借用,无如洋面封锁,趸船四面有兵船看守,水陆接济断绝。义律不得上船,回到商馆中,苦耐了二天,再也熬不过了,只好与夷商商量。各夷商见情势不佳,都愿将存贮鸦片缴出,义律方才禀复林钦差。兹将他两次禀单,照录如下。英吉利国领事甲必丹义律,具禀钦差大臣,为恭敬遵谕禀复事,转奉钧谕,大皇帝特命示令远职,即将本英国人等经手之鸦片,悉数清缴,一俟大人派委官宪,立即呈送如数查收等因,远职一奉此谕,不得不遵,立刻认真一体知照。缘此禀请明示,现今装载鸦片之英国各船,应赴何处缴出?至所载鸦片共数若干,求俟远职详细查明,当即缮写清单呈阅也。谨此禀赴大人台前查察施行。
英吉利国领事义律敬禀钦差大臣,为遵谕呈单事,昨奉钧谕,即经远职持掌国主所赐权柄,示令本国人等,即将趸船商馆存贮之鸦片,如数缴来。当经远职查明所缴共有二千二百八十三箱,恭候朋示查收。缘此谨禀大人台前,查察施行。
义律因迫于食物断绝,给役无人,不得已始与诸夷商商议两全之策,议决先行缴出十分之一鸦片,打算就此唐突林公,要挟撤退商馆及趸船四围之守兵,恢复自由,乘间载土逃去。哪知林公阅禀后,仔细复核,即知隐匿必多,否则商船二十二艘,连同商馆,存贮之数,断不止只有二千二百多箱。当下先照复义律将鸦片驶往虎门,听候收缴,暂许供给义律饮食物;一面札饬水师将弁,加严警卫,商馆后门以砖瓦堵塞,前面派兵日夜轮班监守。并张贴告示,缴出鸦片二分之一,方给食物;缴出五分之四,撤去兵队监察;全部缴出者,方许照旧贸易。英领事义律实逼处此,弄得进退两难。打算逃回英国,无如海口有兵船封锁,水陆交通断绝,非但不能归国,连带和伶仃洋面的趸船,也不能互通消息。最难堪的,饮食物时常断绝供给。使他不得不和各夷商议定:一面将趸船存贮的鸦片,全行缴出,一面致书英外相巴马斯统,报告价值二千四百万元的鸦片,被中国钦差逼缴,完全没收。此时义律阳为屈服,阴实预备以武力作后盾。
且说林公接到义律第三次禀单,声明各夷商愿缴出烟土二万二百八十三箱,即与粤督邓廷桢、粤抚怡良、提督关天培会商酌估有无匿多报少的弊端。关天培说道:“兄弟曾向夷商访问,每只趸船能贮多少鸦片?据他们答称:最高大的趸船,每只所贮鸦片,无有过千箱以外的。现在停泊在洋面趸船,共有二十二只,存贮鸦片,最多在二万箱以外,核与义律所报箱数,不相上下。可信他并无不实不尽之弊。”林公说道:“兄弟在楚省查获原箱鸦片,每箱概装四十只整土,每只约重三斤,每箱计重一百二十斤,纵使日久收干,斤量较轻,也都在百斤以外。现在英商拟缴之土,斤量大约和楚省相同。”邓廷桢答道:“偷运虽分各省,来源则一,凡属整箱大土,各目虽有三隔冬,乌皮、霉公、拉庄等种种区别,原产地都属印度孟加拉及孟买两地,故而大小轻重和形式,千箱一律,以现在报缴箱数计算,大约有二百数十万斤。倘经奸商贩卖内地,流毒何堪设想。幸仗大人威震四夷,外商慑服,未动兵刑,已允将存土全数缴出,于国于民。均有利益。但是夷商此举,决非自愿,由强迫而损失达二千数百万元,只恐他们回转本国,向英王泣诉。英吉利以商立国,对于商人爱护备至,难保不有后患。总要大人事前准备,未识大人以为如何?”林公含笑点头,说出一番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