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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6-林兰香-清-随缘下士-第2页

为奇也,奚见哂为?”坊友是其言,遂书于卷首。
林兰香丛语
  山简闻王戎之言,乃大哭而别,以其为情重人也。惠子闻庄生之语,竟大笑而去,以其为忘情辈也。看《林兰香》者,总不出此两种。
  王元美宴客,一术士谒之。座客争叩吉凶,元美曰:“吾自晓大八字,不用若推算。”士问:“何为大八字?”元美曰:“我知人人都是要死的。”此《林兰香》一部人物所以大半皆有收结。
  觉隐有诗云:
  “一派青山景色幽,前人田产后人收。
  后人收得休欢喜,又有收人在后头。”
  遍观古今,感慨系之矣。而五院荒凉,特其渺焉者也。李德裕戒子:“毋以平泉花木与人。”身没未几,竟为乌有。魏征之宅,大唐撤殿材成之。少间即至易姓。
  萧王禺之宅改为荐福寺,马燧之宅,改为奉诚园,郭汾阳之宅,改为法雄寺。迁易靡常,倏如传舍。所以泗国府节不细叙。
  唐云叟寄秦尊师云:“翠娥红粉婢娟剑,杀尽世人人不知。”耿朗溺于色,以致促其年是也。
  辽懿德萧后以写十香词被诬赐死,是即梦卿题壁书扇之前车。
  晋公主谓王戎曰:“亲卿爱卿,是以卿卿。我不卿卿,谁复卿卿?”此等韵致,爱娘有焉。
  陶谷买得党家故妓,取雪茶共饮,谓曰:“党太尉应不识此?”妓曰:“彼安得有此?但能于销金帐下浅酌低唱,吃羊羔儿酒耳。”若耿朗家可谓兼之。
  唐吉温、罗希爽为侍御史,随李林甫所欲,锻炼成狱。时谓“罗钳古纲”,是乃茅球前身。
  顾希武曰:“积财可以备患,患亦生于多财。与其因患而破财,孰若不积财而无患?”此是与任自立一流人说法。
  竺法深对刘尹云:“君自见为朱门,贫道如游蓬户。”公明达、季狸之交耿朗是也。
  向子平尚男婚女嫁毕,遂游五岳名山,莫知所终。此公明达之证。
  徐洪客、虬髯公,乃赫连照之证。
  成化时,内官覃吉温雅笃诚是全义之证。
  李生之舅卢某,有道术。邀李诣其居曰:“求得一妓,兼善箜篌,令侍饮。”箜篌上有朱字曰“云中辨江树,天际识归舟。”后娶陆长源女,乃所见于卢家者,果善箜篌。朱字宛然,此摄魂之证。
  陈眉公云:“人生在世,生老病死关谁能透过?但常人犹可,独美人名将老病之状尤为可怜。西子之泛五湖,姚平仲之入青城山,他年亦未必不死,但不使人见末后一段丑态耳!燕梦卿之早死,季子章之远去,良用此意。
  有僧问希迁大师:“如何是解脱?”师曰:“谁缚汝?”又问:“如何是净土?”师曰:“谁垢汝?”又问:“如何是涅磐?”师曰:“谁将生死与汝?”若淫僧恶道;好医蛊婢,乃自缚自垢自死之也。
  陈贶为人最腐,五十方娶,自喜得偶,谓人曰:“仆少处山谷,莫预世务。不知衣裾之下,却有此珍美物事。”季三思及门馆先生毋乃似此。
  孟宗一哭,冬自生笋,孝之所感也。寇公归葬,枯竹生芽,忠之所感也。梦卿死去,花木亦枯,情之所感也。
第一回 录勋旧瞒照蒙恩 弹甲科祖圭获咎
  林深叶密隐蟾光,独幸幽贞蕴国香。
  暮鼓晨钟作荏苒,何为秉烛不倘佯。
  林者何?林云屏也。其枝繁杂,其叶茂密,势足以蔽兰之色,掩兰之香,故先于兰而为首。兰者何?燕梦卿也,取燕篯梦兰之意。古语云:“兰不为深林而不芳”,故次于林而为二。香者何?任香儿也。其色娇柔,足以夺兰之色。其香霏微,足以混兰之香。故下于兰而为三。合林兰香三人而为名者,见闺人之幽闲贞静,堪称国香者不少,乃每不得于夫子,空度一生,大约有所掩蔽,有所混夺耳。如云屏之于梦卿,所谓掩蔽也。如香儿之于梦卿,所谓混夺也。掩蔽不已,至于坎坷终身。混夺不已,至于悠忽毕世。此真事之无可如何者也。然人非草木,谁能无情,有时感自外至,有时忧从中来,使不设一排遣之法,倘一旦雪冷霜寒,则兰也不空与艾萧同腐也哉!逢场作戏之宣爱娘,随遇而安之平彩云,虽与兰有和不和之异,究其终,则皆兰之可以忘忧,可以为鉴者也。况无往不复,自然之理。啬彼丰此,权自我操。故睹九畹之良田,宿根尚在,国香不泯。谁曰死不如生,妄以得失从违而自汶汶乎!然则林之掩蔽,一如未掩蔽也。香之混夺,一如未混夺也。作如此想,日与宣家姊妹相亲,耘我良亩,任岁丰歉,无容心也,夫复何忧?夫复何感?吁!天地逆旅,光阴过客,后之视今,今之视昔,不过一梨园,一弹词,一梦幻而已,林耶?兰耶?香耶?有其人耶?无其人也?何不幸忽而生,忽而死,等于蜉蝣?又何幸而无贤无不肖皆留姓字于人间耶?记得大明洪熙元年,嗣君仁厚,百度维新。一时靖难功臣,受大恩者,正自赫奕。而洪武开国诸人,虽有封爵,只嫡派承袭,其支庶子孙习安好逸,渐至衰微矣。当时有大司空邯郸侯孟征者,上一奏章,其略曰:“臣闻文章取士,原以重夫新材。门第求人,更可励诸旧彦。论修能于草野,不乏鸾凰。程志节于簪缨,尤多骐骥。我太祖皇帝勘定四海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