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来。
一到卜市,恰正天亮。凑巧彭剪方开门出来,挂吊招牌打扫。石婆子认得彭剪,便叫声:“彭老爷,公爷可出来否?”彭剪闻言,抬头一看,认得石婆子是昔同里邻居之人,便叫道:“老嫂,你黑早到来,必定有事。要卜卦么?”石婆子闻言,垂泪道:“正是。只因老寡妇之子石宗辅出外经商,在家时原说约定三个月内就回来的。至今半年了,并无音信回,老身放心不下,无奈借贷了一两零三分白银,求公爷卜一卦看,看他在外安乐否,或生或死,老身也免常时牵肠挂肚。”一面说,一面把银子递与彭剪。那彭剪接了,道:“老嫂放心!吉人天相,令郎在外无事,或者因身耽搁了,亦未可知。你为老母,既是放心不下,要卜一卦,我就带你进去罢。”言毕,便与婆子一同进去内堂上。
石婆子抬头一看,只见当中摆开一张桌子,上放着文房四宝,卦筒、香案等类,中间坐着一位公爷,只见他生得气象与人迥异。好威仪!但见:头扎三粱冠,八宝攒身;穿着皂罗袍,上绣蟒龙。
面如锅底黑又亮,目如星星起毫光。端坐上面排八卦,赛过灵仙一位神。
当下石婆子看见周公的仪表,不由不得就跪将下去。周公在坐上见外面进了—个老妇人,面带忧容,忙忙的进来,一至当中,跪下地中央,他就有些不悦。这是为何?只因正早起登坐时,卜了一卦,见阴煞过旺,正欲叫彭剪来吩咐:今日不许接妇人的卦资。不期头一个就是带进一个妇人来,不免面上有不悦之容,即道:“你且起来。”随又问彭剪:“你今日为何不先禀明,就带人进来卜卦?”彭剪道:“这是石杜之妻贾氏。其丈夫在日,与彭剪有一面之交。今日他来问他的儿子归期,故此未曾先禀。”石婆子闻言,带泪说道:“老妇人只因儿子石宗辅在外经商,半年不回,老身只有此子,如今在外不知生死,心头发忿,不遵往例,自知有错,只求公爷海宥怜恤!”周公闻言点头道:“也罢。你是问行人的么?待孤与你卜一卦看看。”随取卦筒晃了两晃,起成一卦,把子午卯酉推算了一回,望着石婆子叹气道:“孤若此不明言,岂不叫你白白盼望?你儿子今夜三更,就要命尽无常了!”
石婆子闻言,唬了一惊,即道:“公爷!我问你几时动身归来,如何说他即死?”周公道:“孤这卦接着先天的阴阳,后天的八卦,分厘毫末事俱在上面,何况关系你儿子的性命?你儿子起身是起身了,你母子要见面,只怕一万不能!”石婆子便大哭道:“我儿今夜即死了,却死在何方?是得何病而死?”周公道:“孤算你儿子今夜三更压死在破窑之内。”石婆子见周公说的话如见一般,心中倍加凄惨起来,不住的叩头,只求公爷救救他的儿子。周公无奈道:“你且把儿子的八字、生辰报来,待孤与他看看流年如何?”石婆子忙把儿子的八字说上来——是十二月十八丑时生的,今年已是十四岁。周公听了,把卦盒收了,再把石宗辅的八字排开一看,只叫一声:“苦呀!凶神当头,白虎守命,就是神仙也难过此门!命内一点救星也没有。奈何?石婆子,你今收拾此心,不要想念他。”正是:阎王注定三更死,谁敢留人到五更!
当下石婆子见周公说出不能救他的儿子,无奈放声大哭,切切凄惨出了卜市门,往自己家中而去。
不知他的儿子生死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三回 触天怒柔物降生 明道术佳人透机
不说石婆子一程哭回,再言三十三天兜率宫的太上老君,那日正蒲团上打坐,忽见金童来报道:“看卦盒的童子不知往那里去了,至今走了未回。”老君一闻,即运动神光一看,早知其故,点头道:“好孽障啊!孽障你不思养静修真,成其正果,今日妄动,自寻苦恼。非是我不慈心救你!”说罢,便去启奏昊天上帝,就有上帝命桃园仙子下凡。仙子领了玉旨,一点灵光,见朝歌城里有任太公家,与他家有缘,便投往太公处为女。至今已长成十六岁,只生得脸似桃花,身如弱柳,说不尽的标致。怎见得?有诗句言词为证:樱桃为口玉为牙,独占人间解语花。
夙世有缘方种此,仙姬岂易到凡家?
那位任太公夫妻初生他时,梦见满天彩云,从云中降下一个仙子,手中拿着一枝灿烂桃花,交与院君。这院君接上一嗅而醒,不出三日,就生下他来,故此取桃花名叫唤他。老夫妻止得此女,真个是爱之如掌上明珠,百般的娇养。这且不言。
他夫妻二人,此一日正同坐在堂上,听见街坊土喧闹,哭声惨切。任太公忙出一看,认得是隔壁住的石寡妇。只见他泪流满脸,大放悲声;又见众人劝着他,一五一十的数个不清,听不明。心中诧异,也迎将出来,从众人中劝道:“老嫂何故悲伤?且到寒舍去坐坐,把心事对老汉说说,或者老汉可开解一二,也未可定。”当下便让石寡妇进他家去。众人见任太公让石寡妇进他家去,便一哄而散了。
任太公引石寡妇进了大门,任太太便迎将出来。见了石寡妇这般模样,忙上前扶着,同进中堂坐下。任太太道:“老嫂,你与谁人口角?受了那人的委屈?”石婆子闻言拭泪道:“老夫人,妾身不是与人口角,只因小儿今晚三更即死了,你叫我这条老命倚靠何人了?”说罢,又哭将出来。任太公夫妻闻言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