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,乌可作泉石中人,甘心埋没,不思一显才猷耶?”竹与雪香再三不可,松力持要去,而冷氏亦催雪香就鸿博试。三人遂择日同赴京师。
兰瘦翁既辞雪香,复访梅郎。在西泠到处寻觅,并无踪迹。新正既过,即买舟到罗浮来,亲叩梅氏。比及到时,雪香已北上去了。冷氏隔帘相见,俱道十余年相别情况;且言癯翁作西泠游,已归仙府。瘦翁闻之,不胜惊讶。冷氏复责以毁亲之故,瘦翁力辩其诬,因叙其播迁之由,且道来意。冷氏听毕甚喜,因言:“俟小儿归,即命到西泠踵府拜谒。”瘦翁亦喜。冷氏留饭毕,瘦翁因梅家无主,不便久留,遂辞去
第36段 西子庙二美识面 自芳馆两人含情
瘦翁既至罗浮亲访梅氏,猗猗一心专向梅郎,无复留意秦生。而芷馨则思念秦生,前情刻不能忘,谓猗猗曰:“从前那秦相公才貌双绝,老爷既有相攸之意,到有见识,于今辞了现在的,又去访梅相公,真是自惹烦恼。”猗猗曰:“此是正理,芷馨你如何这样说?”芷馨曰:“正理固是正理,我怕这梅相公的事有些荒唐。”猗猗曰:“怎么有些荒唐?”芷馨曰:“从前说梅相公已到西泠来了,如何在西泠四路寻访却无踪迹,可见这个到西泠的信息已属荒唐;这个信息不真,则梅相公未娶的信息亦未必真,即从前梅家来书亦未必是假。老爷今到罗浮,设若梅相公已娶奈何?若其已娶,小姐既不能归梅相公,又无处再觅秦相公,岂不两下落空了?”猗猗听罢,长叹无语。时辛夷花开,猗猗因口占一绝云:
闲愁无语对东风,万绪百端写莫穷。
不解花神频掷笔,有何春怨惯书空。
芷馨闻猗猗吟毕,亦愁眉无语。
却说桂蕊每求山岚为访雪香踪迹,杳不可得。桂蕊曰:“梅郎此时谅必已回罗浮去了,但他从前来时应该有人知觉,何都说没有姓梅的到西泠来,莫非梅郎本未到西泠来?那松、竹在销魂院所说是诳我的?”心中疑惑不定。一日,谓山岚曰:“想梅郎此时已回罗浮去了,欲烦父亲到罗浮走一遭,亲见梅郎,言儿下落。”山岚曰:“从前贾遁翁也欲寻访梅郎,不知他可同去否?我到西子庙对月鉴说,叫他问一声;倘贾遁翁也去,我便好同他去。”桂蕊曰:“这也好。”山岗遂到西子庙来,时月鉴游终南已归,山岚将约遁翁同到罗浮的意思告知月鉴。月鉴曰:“遁翁已到罗浮去了,想此时将要转身,山翁不必再去。”山岚听说,意乃中止,归谓桂蕊曰:“贾遁翁已到罗浮去了,不日梅郎当与偕来,我可不必去得。”桂蕊听说乃罢。
一日,桂蕊对山岚夫人石氏曰:“闻西子庙甚是优静,孩儿闲坐无聊,欲去看看,以消愁闷。”石氏应允,遂同桂蕊出门。时值二月天气,桃花初放,桂蕊见花生感,行路之间,口填《千秋岁引》一阕:
绿满支头,红稠屋角,一带夭桃开灼灼。武陵何处春无主,崔郎不至花空落。几日风,几日雨,总愁着。无奈不逢传书鹤,无奈不逢填桥鹊。回首风流委沟壑。当初漫留巫岫语,而今误我秦楼约。睡昏昏,情脉脉,几抛却。
填毕,再行不数武,即至西子庙。
桂蕊与石氏同入,则先有丽人在焉,盖即兰猗猗也。时猗猗亦因春悉难遣,与芷馨同游庙中。桂蕊一见,暗暗称美;而猗猗却瞻仰西子神像,不觉有桂蕊至。芷馨见桂蕊亦凝眸注视,寂然无语。猗猗忽念桂蕊赠雪香诗末二句云:“‘不遇范公全晚节,西施谁与泛湖游’?”桂蕊听得,暗思曰:“这是我赠梅郎的诗,这个美人怎么知道?”因念第三韵,曰:“空寒荡妇三千泪,少嫁商人一段愁。”猗猗听见,亦暗思曰:“这是桂蕊赠秦生的诗,我这西泠怎么也有人晓得?”回头看见桂蕊,着了一惊,因念这西泠竟有如此美人,遂进前与桂蕊为礼,问桂蕊曰:“敢问尊姓?”桂蕊曰:“姓山。”猗猗指石氏问曰:“这位是谁?”桂蕊曰:“是家母。”桂接问曰:“姊姊尊姓?”猗猗曰:“姓贾。”指芷馨问曰:“此位是谁?”猗猗曰:“小婢芷馨。”桂蕊暗思曰:“我闻贾-翁有女,才貌双绝,必是此人。贾-翁寻访梅郎,必是欲把此女许他,但我赠梅郎的诗,不知他从哪里知道?”欲待问个明白,这庙中不便说话,因对猗猗曰:“久慕姊姊才名,今日一见,奚啻三生。姊姊如不嫌弃,此去寒舍不远,请到家中一叙。”猗猗曰:“尊府何处?”桂曰:“西去十余家。”猗猗曰:“离寒舍亦不远。”桂曰:“尊府何处?”猗猗曰:“东去二十余家。”桂蕊曰:“也算得是邻舍了。”猗猗曰:“我观山姊人物秀美,吐属风雅,真是有才有貌,相隔不远,何以寂无声称?”桂曰:“如姊姊才美貌美,方能藉藉人口,似我曾何足道;且我是从罗浮新搬来的,就居未久,妍媸俱无人知。”猗猗听说是从罗浮搬来的,遂悟及从前父亲说梅郎未婚,是个新搬来姓山的说的,莫非就是此女之父?我欲问梅家实信,谅这女亦必晓得,乃谓桂蕊曰:“寒舍有个自芳馆,是我一人所居,颇属优雅,姊姊若不嫌弃,可到舍下一游。”桂蕊曰:“我方邀姊姊到舍下,姊姊又欲邀我去,到底依哪个的是?”芷馨曰:“我家自芳馆真好春色,还是到我家去好。”桂蕊问石氏曰:“母亲去否?”石氏曰:“偶尔相逢,怎好轻造?”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