凑趣。袁宝仙见上了咖啡,就叫娘姨回去招呼,自己却赖着要跟傅大人一车同去,傅大人开心之至。
席散大家同到百花里,一同上楼宽了长衫,袁宝仙让傅又新、袁子仁在炕上吃烟,自己靠在傅大人身边烧着,一面就叫摆台起手巾,重新入席。虽是双台也就坐的满满的,王梦笙忽想起,向着全似庄问道:“全大公今天也破例了?”全似庄道:“我昨天想了一想,请客是朋友的权,朋友要请在哪里,只得听朋友请在哪里,不好个人之见强主就宾,这个例不能不破,叫局不叫局是自己的权,那个例是拿定主意不破的了。”单凤城看各位老宪台都喜欢玩笑,再三嬲着管通甫替他代邀各位,明天在朱素琴家。任天然看这人讨厌,不大愿意。全似庄却很喜欢朱素琴,倒先答应,任天然也就不肯违众。这天席上,屠桂山秘密的约了郑琴舫,明天十点钟在九华楼谈谈。郑琴舫晓得他另有用意,也就随口应允。席散之后,袁宝仙断无不蟠住傅又新之理,达怡轩约着任天然同路,各尽所欢,王梦笙是谦守条约的人,自然早归洞府,其余的行踪所至,也就不能一一详记了。
次日早上,郑琴舫刚起来屠桂山就来催,请到九华楼,那麦仿松、丁揽臣都已在座点了菜,吃了两杯酒。屠桂山道:“这回江西这笔生意我们三人商量了同做,却要求琴翁在里头作成了,将来事成之后,除照例之外,我们三人另有敬意,总教琴翁不虚此行。”郑琴舫道:“前天不过通甫说起兄弟懂得点,全似翁邀着同去看看,我不过尽其所知,三位既已如此说,这事我以后不与闻就是了。哪里敢意多谢,我本来没有多耽搁,就要到杭州采办去的。”三人仍说大家同是在外头混饭吃,总要费心提挈。郑琴舫自己打好了主意,也就不同他们多说。这天全似庄又来找他,郑琴舫说:“这事是不能性急的,我本也不甚了了,但是,款项颇巨也不是件小事,似翁再多邀两位内行细细的看罢,上海的地方人甜心辣的人多,总要当心点才好。”
全似庄只得怅怅而返。
再说,单凤城这天清早就穿了衣帽,备了手本,到江西几位上司那里去,拜见全、郅两位,倒都见着。任天然是还在顾媚香家双宿双栖,怎么会见得到呢?到了四点钟,单凤城就邀了增朗之、管通甫先到朱素琴家坐了一会,就去催客。全、郅、任三位大人都是用红端端楷字恭恭敬敬写的。任天然同着顾媚香逛张园才回,见着条子就过来了。上了楼梯就见单凤城在楼梯门口,恭恭敬敬的垂手站着,让任天然进了房门,就跟着进来请了个安说道:“卑职今天到大人栈房里拜见,没有见着,明天再过来叩见。”任天然道:“失迎失迎,兄弟不大在栈房里,明天不要劳驾,兄弟也是由江西州县才开缺的,将来引了见到见不到还在未定,凤翁不要如此称呼,况且在堂子里头玩笑,更不必行这些官场规矩。”单凤城连连答应“是是”,却又说道:“大人是两次明保的人,引了见下来指日就放道台的,卑职伺候的日子正长,怎能忽略呢?”任天然见他是说不通的,只好由他。陆续又来了几位客,他却叫家人在楼下看着,江西三位大人到来就先上来报信的。所以,任天然来他预先晓得,出来站立一会儿,他家人上来说道:“全大人、郅大人来了。”他又赶紧到那楼梯门口去站,朱素琴看了不解说:“单老爷你做什么?”单凤城望他摆手,朱素琴看着只是笑,只见郅幼嵇、全似庄两位大人上来,他又随着进来,恭恭敬敬的请了两个安,郅幼嵇、全似庄同说:“早上劳驾,我们才过去谢步,凤翁已经出来了。”单凤城又连连请安说:“不敢当,劳驾。”那朱素琴同着娘姨阿大捂着嘴,还几乎笑出声来。阿大趁手来接郅大人、全大人的衣裳,朱素琴也在旁边招呼着,恰好站在全似庄的面前,全似庄拉着他的手问他:“今年十几岁?
是大先生小先生?”一面向着单凤城说道:“我是规矩人,不会剪边的,凤翁不要吃醋。”单凤城道:“只要卑职身边的人,随便大人要,怎么都可以的。”全似庄也不禁大笑。将近七点钟,客已到齐。只有达怡轩因有另局来房道谢。大家入座,叫的还是那些倌人,看见袁宝仙都替他道喜。管通甫问他:“傅大人请你吃了点外洋的甚么新鲜事物?”袁宝仙道:“你可要吃点,我这里还有呢?”管通甫道:“谢谢罢,要么请我吃点心。”袁宝仙道:“点心你去问亚仙阿姊要罢。”亚仙道:“你扯上我做什么?”袁宝仙道:“难道你的点心管大人没有吃过?”管通甫道:“我们做了多少年,可真是规规矩矩的,不像你同傅大人,一见面就搏成一块儿了。”说的袁宝仙要来扯管通甫的须子,管通甫连忙告饶。这当口,忽见全似庄的管家拿了一个帖子说:“有位孔少爷说是打外洋回来的,在栈房里等着要见老爷。”全似庄接过帖子一看上头写的是“侄燕福”,旁边注了四个小字是“原名善言”。全似庄想道:我这个侄儿,听得他在香港一家洋行里学徒,这回怎么跑了来呢?想必又是弄到不得了来找我的。沉吟了一番说:“叫他在栈里等我散了席回来再说罢。”任天然问他是谁,他含含糊糊的答了两句,心里很不高兴。单凤城又叫了张五宝来,叫他好好的唱了几支昆曲,恭维几位老宪台。散席之后,大家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