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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3-梼杌萃编-清-钱钖宝-第96页

夫家母家丢丑。这位知府做了这事,就添了一位状元孙少爷。这史五桂的父亲那时也跟着那位武巡捕前去,也得了点资财,又掳得一个女的,也是人家一个少奶奶,看这史五桂的父亲年轻貌美,便也愿意相从,身边穿的一件小棉袄里边全是金珠,这史五桂的父亲因此便是小康。又在这一案里保得一个把总。全似庄所请的这位账房师爷就是这少奶奶夫家的侄儿。事平之后,彼此认亲来往,所以同这史五桂算是表兄弟。那位抚台却因此事不满于众言论,被交官弹劾。那位抚台就写信托一位向来有交情的军机大臣招呼招呼,谁知那位军机大臣复信出来,说是“物议正繁,无能为力”,劝他避避风头。那位抚台没法,只好挂冠回籍。
  史五桂父亲的姑夫也跟着回了山西。史五桂的父亲就在东昌府的乡下置了点田产,带着那少奶奶安居乐业。
  隔了十多年,那位抚台又带恩起用进了军机做到中堂。因为那军机大臣当时未肯出力,致他迟作十年宰相,怀恨甚深。
  恰恰那军机大臣的儿子在他属下,到底被他参了。史五桂的父亲听得这旧时主人的声势赫显,不免官兴勃发,带了点礼物,要想到京里去找他。不料,渡黄河时翻船落水尸首都未寻得。
  史五桂的丈人姓杜是个曹州土霸,却值《老残游记》上所说的那位某太尊,做曹州府因他丈人捕匪出力狠为重用,史五桂跟着他丈人跑跑也就搭了名字保了一个县尉。等到拳匪的那年,官府查得他丈人是个拳匪头子,拿去正法,他却已先溜到陕西,指省禀到,又在办皇差的案内保了一个知县。这回到了正定也将近半个月,贾小姐的这些故事他也应该有点风闻,何以甘心来吃这一杯剩酒残肴呢?他却有个用意,也与当日贾端甫肯娶周似珍的心思差不多,一来因为贾端甫是个聆省臬台,将来总可倚靠;二来晓得贾端甫只有一个儿子已经死了,打听打听他那官囊总有十多万,将来这份家私做女婿的至少总要沾润他一半。《聊斋》上说的,一顶绿头巾岂真能将人压死,况且在未过门以前的事体,譬如讨了个窑姐儿呢?所以,起了这个念头。
  诸位倒也不必笑话他,现在这一类部族做到宫保封疆的都有,就做做又何妨呢。这位账房师爷听他表弟来托做媒,心想:这种高亲去攀他做什么,而且他到底是个臬台,这种样的官阶、家世、人品怕他看不上眼,说了还要碰钉子呢!既而一想,我这位表弟这回来找我,我要应酬他,将来不知几时才能归还,就是替他特借,那担子也还是在我身上,他还不起,人家只向我要钱,若要不应酬他,他心里岂不见怪?他到底已经保了知县,将来安见得没有找他的事,现在若替他把这头亲事说成,那时,他同贾臬台做了翁婿,他引见的事体贾臬台能不帮忙不成?就是说了不行,也没有甚么要紧,好在是贾臬台托我的,不能说我冒昧高攀,就向着史五桂说道:“老弟,你几时断弦的?我还不晓得。”史五桂道:“我内人是旧年故的,家里来了信,我一直没能回去看看,我这回进京本想在京里托人做媒,若京里说不成,我还想请两个月假回去走走,在家乡讨一个。
  今儿听见贾臬台托你做媒,所以找你替我说说。”那账房师爷道:“托我呢,是贾臬台亲口托的。但是,这位小姐你大约也听见些,可不是什么整货,你明儿不要吃了二刀韮菜怨我媒人。”
  史五桂笑道:“你尽管替我去说,我认的决不来怨你。”那账房师爷道:“既然你愿意,我就替你去说看。”正值全似庄要去拜贾端甫,这账房师爷就跑去同全似庄说了,请他先禀。
  全似庄也晓得贾端甫这位千金声名不佳,自然早点嫁了为是。
  既然有人肯讨,那是最好的事,也就答应替他去说。
  全似庄见了贾端甫,谈了些闲话就说道:“令媛的亲事倒有一家在这里,是我那边账房朋友的表弟,姓史,他是陕西过班引见的知县,不过是续弦。”贾端甫道:“续弦也无妨,这们史大令有多少岁,不知是哪里人?”全似庄道:“这人我也见过,年纪也只三十多岁,是山东人,原籍山西,也是旧家,听说同从前一位中堂也还有点亲谊。”贾端甫道:“我也想早点替他们完了这喜事,清清爽爽的去到任,省得多远的路,拖着这些人。既然是贵衙门账房师爷的令亲,可否请来见一见再说?”全似庄道:“那是做得到的,回头就叫我那账房朋友同着过来。”全似庄也就告辞回到衙门,同这账房师爷说道:“这个媒有点意思,叫你同着令表弟去见见呢。”账房师爷听了大喜,赶紧招呼了他表弟史五桂同他一齐来见贾臬台。贾端甫看那史五桂神气不甚轩昂,言谈亦复粗俗,心中本不愿意。
  但是,相女配夫,这样的女儿要挑什么样的女婿,不如胡乱嫁出了门,免得再闹出别样的笑话被人家指摘。也就略略问了一问家事及到省以后的情形,送了出去。又约那位账房师爷再停会,再来谈谈,账房师爷知道是个好消息,同了他表弟回去之后,赶紧又来,贾端甫见了说道:“令表弟的人呢,倒也没有甚么。岁数虽然大些,我也不大计较,但是他也在客边,若另找房子迎娶诸事也多不便,自然不如就着这房子暂时入赘过来,不过我的批折早回,进京不能再迟,要办就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