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桃,上身还是脱的精光,只穿了一条裤子。她虽然是个窑姐儿出身,在窑子里的时候,也没有吃过这样苦,丢个这样脸。所以,先还哭着求,后来也不求也不哭,尽着打,打完了,问她话也不理,衣裳也不穿,一径跑回自己房里,心里想道:我在庆春的时候,这老爷同我何等恩爱,山盟海誓啮臂铭膺。到了家里太太是不用说,自从他祖爷爷死了后,老爷就不大理他的,就是那位最有宠势的老姨太太,也被我压了下去,我也生过一个儿子,不过短命死了。今儿色衰,他为着这个浪丫头,用这种狠心,把我如此作践,也不顾顾自己的脸面,竟叫那些家人贴着我的身躯,掰着我的腮颊打了我这么一顿嘴巴,这种羞辱,这样无情,还有什么生趣?嘤嘤的哭了一阵。全似庄正在那边低声下气的敷衍那位爱女,哪有功夫再来慰问这失宠的如君。可怜这姚秋纨就关了房门,挂了条三尺罗巾,做了个马嵬坡佛堂的妃子。第二天,丫头推不开门,在窗子里张了一张,看见姚姨太太在里头打秋千,吓的喊起来。全似庄恐怕女儿见气,也不敢过于悲悼,不过买一个三寸桐棺装了那几根冤骨付诸黄土而已。后来,全似庄又在丫头里挑选了一个补了这姨娘的数。这几个姨娘鉴于前车,何敢重蹈覆辙,遇到这小姐在老爷房里,真个连窗隙门缝张也不敢去张一张,虽到漏尽鸡鸣,不闻宣召,不敢进房,却也不敢自睡。见了太太倒还没甚畏惧,见这位小姐就如见了虎狼蛇蝎一般怕的什么似的,饶你这样小心,还不时要受训斥,稍不如意,就叫这老爷鞭责罚跪。这位小姐待这些姨娘虽然十分酷虐,承应这位老翁却是十分随和,无论叫她做些什么都没有不肯。所以,这位老翁也就极其怜爱,本不忍令其远嫁。不过,女子生而愿为有家,是人生不易的道理。而且要藉此攀附高门,不得不学那涕出女吴之举。这玉抱小姐也晓得夭桃浓李是女子份所当然,何敢因不忍远父母兄弟之情背了周公大礼。只有这几位姨娘听见佳期已近,而且运适兰舟不觉私相庆幸。在这位老爷有如挖却心头肉,在这几位姨娘真是拨去眼中钉,只盼这花轿出门便可再见天日。不料红鸾未照白霓先临,竟在喜期这天出了上岔儿,玉抱小姐听了这个信,就撤环退珥誓作未亡。全似庄夫妇也苦苦劝着定不肯依。当天到底送他到贾府成了一成服,却就回去。玉抱小姐同父母免得别离。贾端甫亦甚钦其节孝。过了静如小姐喜期之后,又接了过来,谒了祖,见了礼,贾端甫并答应替他立嗣,以续宗祧,这也要算一位名儒、一位名吏的佳妇、佳女足为两家门楣增光了。
这贾端甫替女儿完了姻,媳妇成了礼,想起这位爱宠尚未正名,不多两月就要分娩算个什么?现在宗嗣之重,全在她身上,怎么能永远这么含含糊糊,趁此刻把这事办妥,将来到了甘肃衙门未免碍眼。况从前总以服侍小姐名义留在里头,小姐现已出嫁,就要同着姑爷到省,还说服侍谁呢?难道好叫她再回家不成。这么一想,这事更不容缓,晚上就同小双子商量,小双子道:“这早同你说过,你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有什么法子?今儿我已经被你弄到这个样子,肚子里都被你下了种,我还能说不愿。明儿我回去同我爹妈说声,你再叫他们来吩咐一句,我爹妈是你手底下的人,他们怎好不答应,就连身价也不好意思要的。但是,我虽不想挂朝珠穿补褂,那披风红裙我可要的,也是你的体面,你明儿就得叫裁缝替我做。余外的衣服首饰,我现在有得用,这个地方也弄不出好的来,暂时也不必办,随后再慢慢的替我添罢。”贾端甫满心欢喜,都答应了。从前,这小双子有的时候还要朝去夜来,做那掩耳盗铃之事,自从那位少爷死后,小双子害怕早晚都不敢独在一个房里,也就公然的陪着贾端甫停眠整夜,哪个还去管她。第二天,小双子梳了头,回家去同他爹妈商议,那郝氏倒也狠以为然,说:“早应该如此,这是那个不晓得,这也是不要紧的事,不晓得这位老爷,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做什么?恭喜你明儿养了少爷,也带起我们风光风光,你可不要忘了我们。”说的小双子倒有些不好意思。那张全却说道:“小双子你真要嫁这姓贾的么?”小双子愣了一愣道:“爹爹这话说的真奇,当日也是爹爹叫我进去伺候的,并且叫我凡事百依百顺,不要违拗他。这不是明叫我把身体送给他么?现在陪他睡了这几年,连肚子都有了,还好说不嫁他。这也并不是我自己愿意如此的,因为爹爹所命我不能不遵,怎么今儿爹爹说起这样的话来?”张全道:“你定见要嫁他那也没有什么,我也不来拦你,不过我同你说,他这个人是最善做出不近人情的,他待他那位太太,你是看见过的,你做了他的姨太太,那更差了一层,今儿名份未定,他还让你回来见见我们,明儿名份定了,恐怕不但不准你出来,就连我要进去见你一面都做不到,这还是小事。他今年已望五的人,你还不满二十岁,人生的寿数是说不定的,花甲的人也不算夭寿,那时你又怎么样?现在他的本家亲戚不大上门,到那时候看见有家私大家来争,你是个小老婆说不响话的,我是个小老婆的老子,更没有地方插嘴。你这肚子里就算是个男,那时不过十一二岁,怎能同这些人斗?若要是个女,更不必说两个没脚蟹,只好听着人家吃你,拿得稳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