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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4-梼杌闲评-明-李清-第133页

来的,便骂道:“奸贼如此胆大!果然这符与方景阳咒死王氏的符一样。”彭文炳道:“我家并无符,这是那里来的?”
谷应选道:“你家没有,难道是我带来害你的?你自见张老爷说去。”随即押了一干人同符来见。
张体乾道:“如今赃证俱在,只须把求符送银子的人审实便罢了。”遂把一干人带上来,每人一夹棍,不招又敲。这些人也是父母皮肉,如何熬得起?昏愦中只得听他的供词,把刘福为招头,道是:“原任扬州府知府刘铎,嗔恨厂臣逮出遣戌,著家人刘福持银二百五十两,同伊亲彭文炳、曾云龙、辛云等,贿嘱缘事之方景阳,书符厌魅厂臣,希图致死。彭文炳等不合不为劝阻,反为过付。方景阳亦不合受贿,代为书符,潜藏于彭文炳之家。已经把总谷应选搜获,赃证见存,诅咒有据。”又题一个勘问过的本道:“神奸贿嘱左道:冀害重臣,伏乞圣明,急正国法,以昭天理。”忠贤便票旨道:“刘铎已拟遣戍,乃法所姑容,又贿嘱妖人,诅咒大。并奴犯方景阳、彭文炳、曾云龙,家人辛云、刘福等,俱着交镇抚司严讯问拟具奏。”
镇抚司也并不提刘知府来对质,竟自打问成招,题个本送交刑部。旨下道:“张体乾巡捕有功,着授为都督同知,谷应选着以参将用。”
此时堂批会审,才提出刘知府来团案。刘公道:“罪人拘禁本部,内外隔绝,何曾知有个甚么方景阳?何常央人买嘱他?我也曾读过几句书,岂不知诅咒为无益?
竟不证实,妄成一片招词,将人诬害,天理何存?“那司官道:”这事冤枉,行道皆知,只因巡捕同镇抚司都把供词做杀了,叫我们如何改得过来?且从轻拟个不合书符镇魇,为首者律应绞,监候秋后处决,暂且延捱,把招眼都做活些,等堂上审或朝审时,你再去辨罢。“刘公见不能挽回,道:”罢!拚一死罢。“余者把曾云龙、彭文炳、刘福拟杖一百,流三千里;辛云拟杖八十,解堂。刘公料得无人代他出罪,侯大审时便说道:”一时功名有限,恐千秋公论难逃。“大堂听了,怒道:”我又没有问差了人,怎么这等说!“打了二十板,照招具题。
谁知还大拂忠贤之意,批下来道:“刘铎左道为妖,罪仅拟绞过轻。曾云龙等既系同谋,岂止徒仗?司官不遵堂批,徇情卖法,本当惩治,姑从宽,着重依律另拟具奏。”众司官烦恼道:“拟绞已是冤屈,旨上叫依律另拟,有甚律可依?怎么再重得?”又难以抗指,没奈何只得又改拟道:“刘铎合依卑幼谋杀尊长,律拟斩,监候。”题上去,批道:“刘铎、曾云龙、彭文炳、刘福等,着即处斩;辛云加恩从宽遣戍;方景阳虽已监毙,仍著戮尸;刑部堂高默等,初拟徇情卖法,及严行申饰,方行更正,俱著降三级补外用。”可惜那四个司官:已知棘寺多丛棘,不若山林赋小山。竟将刘铎等遵旨皆斩于西郊。只见:斩首者热血淋漓,疑是丹心蹴地;绞死者断肠场咽,犹惊死口号天。可怜刘知府一经至贵,竟成五字杀身。
一经致贵传清白,五马行春惠泽流。
花外子规燕市月,犹随客梦到扬州。
魏忠贤以一首诗又杀了一个知府,那班奸党更扬扬得意。惟有傅应星心中愈加不快,道:“前此杀了熊经略,已是冤枉;今又无故以一首诗杀了刘知府,屈杀五条性命,这班人将来必做不出好事来,不止于杀身之祸。我母亲却有先见之明,叫我莫依附权贵。”因此来辞忠贤,要回家养亲。忠贤那里肯放?再四恳求,只是不允。忠贤对田尔耕道:“傅家哥儿只是要回去,不知何意?你表妹分上,我一毫也没有尽情,若他嫌官小,我就转他为都督。”先差人送了许多宝玩与他,应星一件不收,只得又著魏良卿送去。应星道:“多承母舅厚赐,表兄高谊,奈弟一介乡民,生性淡泊,受此物也无用处。”良卿道:“这固是老表兄高尚之意,岂不闻‘长者赐,却之不恭’?”应星没奈何,只得收下。又过了几日,心中终是抑郁。那班众弟兄见他不乐,便轮流置酒与他解闷玩耍散心。
一日,轮到侯国兴做主人,一班俱到,饮酒作乐。戏完,换席行令,崔呈秀是令官,张体乾是照察。体乾自害了刘铎,升为都督之后,想呈秀是个尚书,自己是个都督,就是田尔耕,也在他下,便做张做致的狂放起来,在席上胡言乱语,目中无人,寻事罚酒。众人已是不快。傅应星忍著气把眼瞅着他,他也不懂。也是合当有事,恰值一杯酒轮到应星,应星道:“弟不吃酒,求代罢。”体乾道:“不准人代,定是要吃的。你平日是不大量,今何以假推?”应星道:“非好为推辞,因有小恙,故不敢饮。就是昨日在家母舅外,也未曾饮。”体乾道:“你拿这大帽子来压我,再罚一大杯。”拿一只大梅花金卮杯斟满送来。魏良卿道:“委实傅表兄昨在家叔处却未曾吃酒,小弟代吃罢。”体乾道:“兄要代饮,另敬一杯。”良卿道:“也罢。”遂吃了两大杯。应星只得忍著气,吃了一小杯。体乾道:“如何?”
你们看我老张的手段罢,不怕你不吃。“应星吃完,体乾又取过杯子去查滴。倪文焕道:”原先无查滴之令,这是朝四暮三了。“体乾道:”令无一定,因人而施。
“应星听了,勃然大怒道:”放你的狗屁!甚么因人而施!“就把手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