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差的,已托他去访信。不知哥哥怎么到此?”进忠便将汉口遇难的事说了一遍。刘禺道:“正是吉人天相,兄弟在此相会,也是奇缘。”二人复入座来与那人见礼,刘禺邀过盐政府的众人各各见礼。通过姓名坐下,将两桌合做一桌,叫小二重拿肴馔,大家痛饮,至晚方散,刘禺道:“我们同到哥哥寓所去认识认识,明日好来奉候。”众人同进忠来到张白洋家楼上。白洋听见是盐政府里的人,不敢出来。进忠对张家的小厮道:“请你家老爹出来,这是我的兄弟。”白洋听了,才出来相见。进忠道:“这是我结义的兄弟。”白洋就叫留他们吃酒,刘禺道:“恐府里关门,改日再领。”说罢别了。
次日清晨,进忠才起来,刘禺同陆士南、李融已来了。后又有两三乘轿子来,都是昨日同席的。因刘禺面上,故此个个都来拜。相见茶罢欲别,进忠道:“反承诸位先施,少刻即同舍弟到府奉谒。”刘禺道:“明日再陪哥哥奉看诸公,今日先有小东在湖船上,并屈白老谈谈。”白洋道:“小弟尚未尽情,怎敢叨扰。”进忠道:“总是亲戚,不必过谦。”白洋道:“也罢。弟先作面东。”众人一同来到面馆吃面。进忠问刘禺道:“客老并姨爷殁了,姨母可好么?”刘禺道:“姨娘多病,月姐也嫁了。姨娘生了一子尚小,家事没人照管,也渐渐凋零了。”进忠叹息一会。吃过面,同到小东门城河边上舡,见湖船上已有两个姊妹在内,出舱迎接,真是生得十分标致,但见他:
冰肌玉骨,粉面油头。杏脸桃腮,酝酿就十分春色;柳眉星眼,妆点出百种丰神。花月仪容,蕙兰心性。灵窍中百伶百俐,身材儿不短不长。声如莺啭乔林,体似燕穿新柳。一个是迎辇司花女,一个是龙舟殿脚人。
众人下舡,让进忠首座:“两个姊妹见了礼,问道:”此位爷尊姓?“张白洋道:”是魏爷。“进忠道:”请教二位尊姓雅号?“刘禺道:”这位是马老玉,这位是薛老红,皆是邗上名姝。“又有一班清唱,开了船,吹唱中流,过虹桥,到法海寺、平山堂各处游玩了半日,才下船入席。众人觥筹交错,笑语喧阗。只见画船红袖,柳岸青骢,果然繁华富丽。直饮至更深,各处尽是红灯灼灼,箫管盈盈。酒阑人散,进忠把薛红儿带到白洋店里宿了。次日刘禺来扶头,同进忠去回候,众人各家轮流请酒,进忠、白洋也各复席,整整吃了个月多酒。
刘禺对进忠道:“鲁公公原是殷公公的门下,哥哥何不去见见他,挂个名儿,在府里也体面些,外人也不敢忽略你。”进忠道:“我是坏了事的人,怕他生疑不肯收。”刘禺道:“不妨,书房里我也说过,众人无不依的,老头儿是内官性子,你只是哄骗着,他就欢喜的,这不用愁。”进忠便允了。择日备酒,请监里众人共有四十余个刘。禺道:“家兄之事,内里在我,外边全仗诸公扶持。”众人道:“岂敢,无不领命。”席散,进忠又拜托了,众人个个慨允。
数日后,内外料理停妥,进忠写了个手本,当堂参见,叩了头。鲁太监道:“你就是魏进忠么?”进忠道:“是。”鲁太监道:“程爷受人挫辱,我正在这里气恼,你来得好,在我这里听用。”叫管事的来道:“权收拾间房儿把他住,拿酒饭他吃。”进忠叩头谢了。同衙门的都来贺他请酒,各缎店更加倍奉承,重新大摇大摆的起来,终日大酒大食,包姊妹,占私窝,横行无忌。
光阴易过,不觉又是二年多了。一日,偶然来到陈少愚店内闲步,少愚留饭。只见少愚面带忧色,进忠道:“老丈似有不悦之色,何也?”少愚道:“不如意事重叠而来。”进忠道:“甚么事?”少愚道:“昨日府里出票要织造赏边的缎匹。铺家挤我为头,贴他几百银子还是小事,还管要解到户部交纳,这是不能不去的,再者小婿府考失意,二事恼人。”进忠道:“闻得府考都是有分上的才取,令婿为何不寻个路儿?”少愚道:“江都县有二千童生,府里只取了一百三十名进院去,四个里进一个就有十分指望。所以有名的个个都有分上,还有一名求两三封书子的。前日也曾寻了个分上,不意又被个大来头压了去,这银子又下了水了。如今府尊有个乡亲在这里,要去求他续取,他定要百金一个。小婿是个寒士,那里出得起?都要在我身上,又有这件差事,如何经得起?”进忠道:“前日到有几个童生来拜监主做老师,求他府荐,昨日总取了,老丈何不备分礼,叫令婿也拜在他门下。求他荐去续取,管你停妥。”少愚道:“妙极,全仗老兄提拔。”进忠道:“等我回去对椽房们说过,再来回信,令婿叫甚名字,好进去对监主说。事不宜迟,明日就来回信,恐迟了被人先挤了书子去,就难再发了。礼物不须金银,须是古玩方好,他也未必全收。”少愚道:“小婿名叫倪文焕,我叫他把府考的文章也写了带去。”进忠道:“好极!”说毕作别而去。少愚随即请了女婿来,商议打点礼物好去拜门生。正是:
未到宫墙沾圣化,先从阉寺乞私恩。
毕竟不知鲁太监肯收文焕做门生否?且听下回分解。
梼杌闲评 第十回 洪济闸显圣斥奸 峄山村射妖获偶
诗曰:
知者能将义命安,营谋岂可透天关。
神明显处威灵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