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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4-梼杌闲评-明-李清-第37页

敢罗唣的哩。”刘禺道:“我送你两锭雪白的银子,把他与我略搂搂儿。”那疯婆子笑嘻嘻的只是抢钱。士南又把打头的钱抓了些与他,道:“你不要疯,且干正经事去,我们要到卞三儿家耍耍去,你先去对他说声。你先拿一两银子去与他做东道,天热,叫他不要费事,就是桌盒酒儿罢,若吴家安儿在他家,叫他留住他,莫放他去。”那疯婆子接了银子,又抢些钱才去。小厮摆上饭来吃了,又下场掷了一会,刘禺只赢了七两。至申牌时,士南道:“我们去罢。”少愚道:“这事不可骤说,慢慢的引他为妙,我却不好去得。”
四人出来,少愚回去,三人进旧城到牛禄巷,将近城边,高疯子早站在巷口等。三人到了,高疯子开了门,三人进去,把门关上。卞三儿下阶来,迎进房内相见,果然面若娇花,身如弱柳,十分标致。丫头献茶,士南道:“昨日安东有人来,三儿,可曾有信寄你?”卞三儿道:“没有。”刘禺道:“再无没信的。”卞三儿笑道:“花子哄你。”士南道:“他有信与我,说想你得很哩,眼都哭肿了,你还笑哩。”卞三儿道:“淡得很,好好哭怎的。你是他心上人,故此有信与你。”少刻摆上酒来,卞三儿各各奉过一巡,士南道:“安儿可曾来?”卞三儿道:“他往南京去了有二十多日,昨日才回来,说今日要来看我哩!”
正饮酒菜,只听得外面叩门,摇摇摆摆走进一个小官来,只见他:
桃花衬脸粉妆腮,时样纱衣着体裁。
鼠耳獐头狼虎性,破家害主恶奴才。
这小官乃徽州吴守礼家一个老家人之子。那老家人名唤吴得,在扬州管总,也撰了好几万银子。止生了这个儿子,取名保安,年方十六岁,教他读书,希图冒主人的籍贯赴考。原来徽州人家家法极严,主人不准冒籍,恐乱宗支。这老儿遂叫他儿子交结盐院里的人,图代他帮衬。谁知吴保安逐日同这班人在一处,遂习成了个流史浪子,拿着主人没疼热的钱任意挥洒。打听得主人到杨州来,他便躲往南京去,恐事发觉,只等主人回去他才回来,故此来看卞三儿。走进来一一相见,坐下。卞三儿道:“昨日多承。”保安道:“为了几匹纱,故此多担阁了两日。拜匣没好的,已托人家去带了。”又问士南道:“李哥可曾有信来?”士南道:“前日有信的,说还有些时才得回来。如今有件事正要着人去问他。”保安道:“几时有人去?我也要寄个信去。”士南道:“因舍亲有件事托他,把他礼也收了,如今还不见下来,事已急了。”卞三儿道:“他却是个极好的,只是懒得很,把事不放在心上。”保安道:“他在这里还有你陆三爷提拔他,如今在那里没人说,想是忘记了。”士南道:“自然是忘记了,你二人是他至交,就烦你们写封信与他,事成时,叫我舍亲送几匹好尺头与老三做衣服穿。”进忠道:“甚么尺头,折干的好。”向袖中取出二十两银子,放在桌上道:“事成之后再谢十方。”卞三儿道:“陆三爷是他至好,到叫我们写信去。”士南道:“到底朋友不如兄妹。”保安道:“甚么事?”进忠遂将陈少愚的事说了。保安道:“这事不难,我写信去。”遂走到房里,拿个柬帖写了,送与众人看。士南道:“好详细,老三也写上一笔。”卞三儿笑道:“我不会写。”向手上除下个戒指来,道:“把这戒指封在信内,他就知道了。”刘禺道:“好,就套在他心坎儿上。”保安把信封了着上押,交与陆士南,同入席饮酒,至更深方散。进忠就在卞三家宿了。
士南将信交与少愚,次日收拾礼物,同倪文焕起身往淮安来,一路无辞。来到淮安西门,上岸问时,鲁公公已回在淮安府察院衙门住着。少愚遂将书子带到院前打听,见院门紧闭,悄寂无人,只有几个巡风的。等了半日,才见个老头儿挑了一担水歇在门外。少愚走上前问道:“你这水挑进院去的?”老儿道:“正是。”少愚道:“可走椽房过?”老儿道:“我直到厨房,走书房过哩。你有甚话说?”少愚便扯他到僻静处,道:“我有个信,烦你送与椽房里姓李的。”取出三钱银子与他,那老儿道:“门子是老爷贴身的人,恐一时不得见。”少愚见他推却,只得又与了二钱。老儿接了道:“午后来讨信。”少愚去了。少顷,等小开门进供给,老儿才挑水进去。
少愚领着文焕到总漕衙门前玩了一会,回下处吃了午饭,再来院前等信,只见那老儿挑着空桶往一条小巷内走,少愚跟他走到个菜园内。老儿见没人,才歇下桶,拿出一个小纸条儿来,递与少愚,竟自挑上桶去了。少愚打开一看,上写道:“知道了,明日清晨来见。”少愚看过,把纸条儿嚼烂,同文焕往酒馆内饮酒。
次早,将礼物抬到院前,门上各人俱用到了钱,通报少刻开门,鲁太监升常。倪文焕报门进去,当堂跪下,接上手本。鲁太监道:“请起。”拉着手儿同到后堂,作揖,又呈上礼单。鲁太监道:“远劳已够了,又费这心做甚么?收了罢,坐下拿饭来吃。”少刻摆下两席,文焕东道,鲁太监下陪。文焕告坐,鲁太监道:“礼多必诈,老实些好。请坐,我也不安席了。”遂大碗大盘的摆上肴馔来,烹炮俱是内府制造,极其香美。鲁太监道:“天暑远劳,又费了盘缠,须寻件事儿处处才好。”文焕出席,打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