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家去。”忙起身走到婆房内一一说了。婆婆道:“既是你的表兄,可速收拾,请他进来相会。”印月回到房里,叫丫头泡茶。七官去请进忠进来相会。正是:
只凭喜鹊传芳信,引动狂蜂乱好花。
毕竟不知二人相会如何?且听下回分解。
梼杌闲评 第十三回 客印月怜旧分珠 侯秋鸿传春窃玉
诗曰:
尤物移人不自由,昔贤专把放心求。
颠狂柳絮随风舞,轻薄桃花逐水流。
水性无常因事转,刚肠一片为情柔。
试看当日崔张事,冷齿千年话柄留
却说印月换了衣服,忙叫丫头去请。七官陪进忠进来相见,礼毕坐下。印月道:“先不知是哥哥,一向失礼得罪,姨娘好么?不知今在何处?”进忠道:“自别贤妹后,同母亲到京住了半年,母亲同王吏科的夫人到临清去了,我因有事到湖广去,后又在扬州住了几年。今贩布来卖,不知贤妹在此,才七兄说起方知,连日过扰。贤妹来此几年了?公公并姨父母好么?”印月道:“公公、父亲俱久已去世了,母亲连年多病,兄弟幼小,家中无人照管,也不似从前光景。我来此二年多了。”进忠道:“当初别时,贤妹才六七岁,转眼便是十数年。”二人说着话,七官起身往外去了。
进忠一双眼不转珠地看着印月,果然天姿娇媚,绝世丰标,上上下下无一不好。又问道:“妹丈何久不回来?”印月道:“因母亲多病,叫他去看,就去了两个月,也不见回来。”进忠便挑他一句道:“贤妹独自在家,殊觉冷清。”印月便低头不语。只见七官领着个小厮,捧着个方盒子,自己提了一大壶酒进来。印月问道:“那里的?”七官道:“没酒没浆,做甚么道场。新亲初会,不肯破些钱钞,只得我来代你做个人儿。”印月笑道:“从没有见你放过这等大爆竹。也罢,今日扰你,明日我再复东罢!”叫丫头拿酒去烫。七官掀开盒子,拿出八碗鲜咸下饭,摆在印月房里,邀进忠进房坐下。进忠、七官对坐,印月打横,丫头斟上酒来。进忠对七官道:“又多扰。”三人欢饮了半日,丫头捧上三碗羊肉馄饨来。那丫头也生得眉清目秀,意态可人,十分乖巧伶俐,年纪只好十六七岁。七官将言钩搭他,他也言来语去的调斗。饮至天晚,进忠作辞上楼去睡。
次日,到街上买了两匹丝绸,四盘鲜果,四样鲜肴,又拣了八匹松江细布,送到印月房内道:“些须薄物,聊表寸心。”印月道:“一向怠慢哥哥,反承厚赐,断不敢领。”七官道:“专一会做腔,老实些罢了,却不道‘长者赐,不敢辞’。”印月道:“三年不说话,人也不把你当做哑狗,专会乱谈。”便叫丫头将礼物送到婆婆房里,婆婆只留下两匹布,余者仍着丫头拿回,道:“奶奶说既是舅舅送的,不好不收,叫娘收了罢。”进忠拉七官去要拜见亲母。七官去说了,黄氏出来,进忠见过礼坐下,看那妇人,年纪只好四十外,犹自丰致可亲。此乃侯少野之继室。吃了茶,进忠道:“不知舍表妹在此,一向少礼。”黄氏道:“才又多承亲家费事。”进忠道:“不成意思。”遂起身出来。黄氏对印月道:“晚间屈亲家坐坐。”进忠道:“多谢。”走到前面,侯老回来遇见,又重新见了新亲的礼。
外面来了几个相好的客人,邀进忠到馆中吃酒,游戏了半日,来家已是点灯时候。才上楼坐下,只见丫头上来道:“舅舅何处去的?娘等了半日了。”进忠道:“被两个朋友邀去吃酒的,可有茶?拿壶来吃。”丫头道:“家里有热茶,进去吃罢。”进忠道:“略坐一坐,醒醒酒再进。”遂拉着他手儿顽耍,问道:“你叫甚么?”那丫头道:“我叫做秋鸿。”说毕,挣着要走,道:“同你去罢。”进忠起身开了箱子,取出一匹福清大布,一双白绫洒花膝裤,三百文钱与他。秋鸿道:“未曾服侍得舅舅,怎敢受赏?”进忠道:“小意思,不当甚么。”遂强搂住他。秋鸿推开手道:“好意来请你,到不尊重起来了,去罢。”进忠下楼来,同秋鸿走到印月房内,见他婆婆也在此等候,桌上肴馔已摆全了。印月道:“哥哥何处去的?”进忠道:“被几个朋友拉去吃酒,才回,到叫亲母久等。”印月道:“七叔哩?”进忠道:“在门前和人说话。”黄氏道:“请坐罢。”进忠道:“到叫亲母费事。”黄氏道:“不成酒席,亲家莫见笑。”进忠道:“多谢!”
少刻七官也家来了。黄氏道:“客到坐了,你那里去的,全没点人气。”七官道:“同人说话的,晦气星进宫了。”印月道:“甚么事?”七官道:“前日解棉袄的差事出来,我说须要用些钱推吊了,老官儿不听。如今可可的点到我家了,老官儿撅着嘴,我才略说说,就是一场骂,如今临渴掘井,才去寻人计较,鬼也没个,此刻在那里瞎嚷哩!”黄氏道:“他一生都是吃了强的亏。”进忠道:“棉袄解到何处?”七官道:“辽东。我们蓟州三年轮流一次,今年该派布行,别人都预先打点了,才拿我家这倔强老头儿顶缸。”黄氏略饮了几杯,侯老请去说话了。
三人饮至更深,侯老又唤七官去了。进忠与印月调笑,秋鸿也在旁打诨。少刻七官进来,印月问道:“叫你说甚么?”七官道:“今日院内的批出来了,后日便要进京领差,因一时盘费无措,要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