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从那里来的。”正说间,只听得外面一片响声,早有数十人抢入衙门内来,手持器械打开狱门,把众囚尽行释放。四围火光烛天。县丞见事不谐,忙转身入内。不意隔壁察院衙内墙上跳下几个人来,手起刀落,将衙内的人,不论男女,杀的罄尽。直到天初明时,刘鸿儒进城,才传令救火,将老母、妻子安插后堂,复升堂聚众。诸将都来请功。
原来昨晚之张翰林,就是玉支等着人妆来的。玉支、跛李等也到堂上坐下,叫人把张治、胡镇带来,二人战兢兢地跪下。刘鸿儒扶起道:“为小子的事,连累二位吃苦。如今敢求同举大事,共享富贵。”张治道:“小人是守分良民,如何可随你做这样事?”黄统道:“田知县怪你二位卖法受赃,他得了银子,将二位过付的必要灭口,以表他之清廉。你不如随了我们,以全性命,并可图下半世的快活。如今上司有甚分晓,官兵单弱,谅无我们的敌手,惟二公上裁。”二人逆料不能脱身,只得应允。
玉支道:“今得了县治,可尊刘爷为主,我等序起爵位来好行事。”将公座移上暖阁,请刘鸿儒上坐。鸿儒道:“小子无德无才,焉敢当此大任?请那一位老师为尊,小子执鞭可也。”跛李大叫道:“你不为主,何人敢僭越?我们不过是紫微垣中小星,怎敢忘僭?”遂把刘鸿儒抑上座位按住,让众人上堂行五拜三叩首之礼。拜毕,鸿儒只得封玉支为左国师,元元子为右国师,跛李为护法国师,叶晋为左长史,黄统为右长史,龙胜、戚晓为左右指挥,车仁、陈有德为左右护军校尉,张治为冲锋将军,胡镇为破敌将军,母洪氏为太夫人,乜淑英为正夫人,缪氏、梁氏为左右夫人,自称为冲天将军东平王,封真真子为执法仙师,其余文武,待有功时再行授职。一面盘查仓库,修理官房。众人无妻室者,强娶民间妇女,凡美貌者,不论贵贱、有夫无夫,一概掳抢。正是:
乱杀平人不怕天,生民无计乐熙恬。
深闺多少如花女,风雨摧残更可怜。
这个消息传入东阿,那田知县惊得手足无措,连夜通报各上司,请速调兵征剿。上司正在议兵、议饷未定,又被他连下了郓城、汶上、费县三处。山东、淮、徐俱皆震动。兖州、徐州两处连忙发兵拒之。徐州营守备姓王,是个武进士出身,提了一千兵望沛县来。一路上打探,飞马报道:“贼兵已拒夏镇。”王守备将人马扎驻夏镇山口,尚未安定,忽听得一声炮响,山坡下拥出一队人马来。但见:
人人虎面,个个狼形。火焰焰赤锦缠头,花斑斑锦衣罩体。诸葛弩满张毒矢,笔管枪乱逞新锋。当当响动小铜锣,狠狠思量大厮杀。
来了约有五六百人,不分队伍,横冲直撞而来。王守备传令放箭。谁知都是些市井无赖、游手好闲之人,何曾会上阵冲锋;况又走了一日,腹中饥饿困乏了的人,一见贼势勇猛,个个都吓得手软脚麻,那里挡得住?押阵的千把总先自逃走,被贼兵四面围住,如砍瓜切菜一般,杀个尽绝。只有百余名马兵,保着王守备逃命。贼兵也不来追,只抢夺器械、马匹而归,回去请功。叶晋道:“我们乘胜即去取徐州,顺流而下驻扎淮安,以阻南北咽喉,大事就有几分了。”元元子道:“不可!徐州兵虽然败去,淮安乃南北重镇,有河漕两标重兵把守,不可轻取,且无退步。不如先取兖州为家,借现成王府,免得修造,那时或南或北,进退由我。”跛李道:“仙师之言有理。”遂拨龙胜、张治领兵二千为前队,车仁、胡镇为后队,亦带兵二千。元元子带副将四员,二千兵为中军。戚晓引一千兵把守夏镇山口,邀截粮般船。跛李同陈有德领一千兵取郯城。不题。
且说兖州兵备道奉巡抚火牌,调登州营守备苗先,会同道标把总吴成等,领兵五千剿捕。巡道亦亲自出城扎营,俟各将参谒过,放炮起身,浩浩荡荡的往邹县来。不上五十里远,早有探马报道:“贼兵到了。”忙传令下营。苗守备在马上欠身道:“待卑职先去冲他一阵。”道尊道:“须要小心!”守备道:“喏。”催马上前,不上里许,贼兵早到。但见他:
青山缺里卷出一阵没头神,绿柳阴中撞出许多争食鬼。扁扎头巾尽蒙赤绢,棋子半臂皆插黄旗。簇拥刀枪似雪,飘摇旗帜迎风。人人勇健敢争先,个个威风思斩将。
苗先把枪一挥,众兵列成阵势。那贼兵本不按纪律,只是一字儿摆开。当先一员贼将,手挺长枪,跃马冲来。苗先忙上前敌住。战有三十馀合,张治渐渐枪法抵敌不住。龙胜见了,舞刀来助,胡哨一声,贼兵齐上,把官兵阵脚冲乱。苗先敌不过二人,只得拨马先走。众兵无主,各自乱窜。贼兵乘势赶来,遇着吴成的兵到拦住,各收军下寨。
次日,吴成出马,贼的中军已到。当不得他的兵多,官兵又折了一阵,巡道只得退入城中保护。贼兵齐集城下,四面攻打。城上矢石如雨,贼兵多伤。元元子叫且退去。晚间与张治商议道:“我看此城破于反掌,只是连日日辰不利,七日后才是庚申日,方可破,今日且去惊他一惊。”遂于袖中取出一条树皮雕成的小龙来,口中念一个咒语,吹一口气,那龙身上生出火来,鳞甲皆动,冲天而去。少刻,南门城楼上火起。元元子又令车仁领兵去南门,呐喊擂鼓,城中惊得一夜不能安枕。及至天明,见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