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筒罢。”
琢渠笑道:“我没吸大烟的福分,只可瞧人家吸,四少爷请多吸一筒罢,我先睡咧。”说罢自去。振武与贾少奶二人对吸了一会,也各回房安歇不提。再说伯宣娶了媚月阁,两个人恩爱异常,一连四五天足不出户。讲到官银行中的监督,虽非要职,每天常有许多公事,凭他签字发落。他既不去,银行中免不得差人送到他公馆中来批发。一日之间,致少也得十余次来往。伯宣虽不在意,媚月阁却很看不过去,因劝伯宣每天照常到行办事。伯宣笑道:“那边有不少听差的用着,天天没事可做,往日我常见他们,聚在门房中抹骨牌,唱京调,打盹作耍,很不成模样。我原想撵走几个的,后来一想,横竖是国家化钱,养着他们,与我没甚相干,何苦做这个恶人,因此一向由他。现在教他们跑几趟路,也未必罪过到哪里去。”
媚月阁道:“话虽是的,然而不能这样讲。吃了国家的俸禄,理该替国家办事。你也是吃国家俸禄的,怎可天天坐在家中,岂不被行中一班同事耻笑。虽然他们不敢当面说你,但背后之言,最为可畏,往往容易弄出事来。你我夫妻日子正长,何在乎天天厮伴。我劝你白天仍到行中去办事,晚间能不往别处应酬,早些回家陪我,我已心满意足的了。”伯宣道:“我若出去了,丢你一个人在家,岂不冷静,教我如何过意得去呢!”媚月阁道:“你也痴了,这里仆人共有五个,加上我已是六个人,还怕甚冷静。别家一家两三口,难道不过日子的么?”伯宣笑道:“底下人怎可算得是人,他们都和呆木头一般,焉能解得你的寂寞。我见隔壁有所宅子空着,不如把银行办公处搬了过来,有事时过去,没事时回来陪你,岂不甚便。”媚月阁道:“这个万万使不得。你若这样一做,外间定生物议,与你前程上,岂非大有关碍。”
伯宣听到前程二字,也不免有些胆寒,便说累你寂寞,如何是好?媚月阁道:“你可放心,我若嫌寂寞,不妨请对门魏姨太太、隔壁贾少奶奶,到此陪我,她二人与我素来交好,想必不至推却。”伯宣听她说魏姨太太,不觉心中一动。因她还没知道自己和魏姨太太的关系,故而不便明言,只说如此妙极了。次日,伯宣果然到官银行去办公,媚月阁便打发梳头娘姨,到隔壁贾公馆请少奶奶,对门魏公馆请姨太太。那时贾少奶还高卧未起,魏姨太太听说赵公馆差人来请,不由她感触前尘,心中只觉一阵酸溜溜的难受,暗想伯宣本是自己意中人,如今被媚月阁夺了去,亏她还有这副脸来请我。再一思量,觉也怪她不得。自己和伯宣交好之时,她还在北京,怎知其中曲折。究竟吃堂子饭的人,遇着了有财有势的男子,那一个不想从良。她嫁伯宣,原不能算夺我所好。不过自己心爱之人,被她占去,未免有些不舒服罢了。往日自己因和伯宣有此一层嫌疑,当着文锦,不敢同他交谈。此番伯宣租了公馆,自己除那日赴宴,去了一趟之外,至今未敢前往,深恐被文锦得知,又兴风浪,不意今儿媚月阁差人请我前去,正是一个极好进门机会。倘若文锦盘问起来,就可拿媚月阁请我推托,去得惯了,得空儿与伯宣谈谈,或能再续前欢,亦未可知。主意既定,忙教娘姨替她梳好头,吩咐她说:“老爷回家,来问我时,可告诉他,对门赵公馆姨太太,请我过去的。”
娘姨应声晓得,魏姨太太卸下梳头领衣,开橱取出一件野鸡葛夹袄穿上,并不系裙,一个人径到赵公馆,见了媚月阁,笑说:“啊哟,老二,你家少爷怎么陪你连一个月都不曾满,就此丢你在家出去了?”媚月阁笑道:“老四你惯同人打哈哈,男人家那一个没正经事干,谁比得上你家老爷,这样成日跟着你脚跟儿转的呢。”魏姨太太道:“你别瞎嚼,我们两个是老夫老妻,在家一般,出去也是一般,不比你们夫妇,新婚甜如蜜,郎才女貌,你贪我爱,叫人看得牙痒痒的。”媚月阁笑道:“放屁!谁是这样的?你莫将自己比他人罢。”二人取笑了一会,贾少奶也来了。魏姨太太一见,笑向媚月阁道:“你看老三才真是有福之人呢。他家少爷陪着他不算,还有一个……”贾少奶莫明其妙,抢口道:“你唠叨什么?”媚月阁道:“听她呢,狗嘴里怎长得出象牙来,四少爷这几天好着吗?”贾少奶道:“他和我家少爷花天酒地,夜夜忙得不亦乐乎,前几天北京来了一个姓徐的,说是他老子派来接他回京的,不过那姓徐的,还有别项公事,至少还得十天半个月耽搁,大约须待那人公事办完,才一同进京。听说我家少爷,也要陪他往北京走一遭呢。”
媚月阁道:“他几时动身,你须要先期知会我一声,因我须还买些零星物件送他。”贾少奶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三个人有讲没讲的,讲到傍晚,伯宣回来,贾少奶先自回家,魏姨太太又同伯宣说了半天闲话,才回转公馆。文锦知他是媚月阁请去作伴的,心中并不怀疑,姨太太暗下十分欢喜。次日,又去陪媚月阁。一连数日,不曾间断。有时伯宣早回,姨太太趁媚月阁与贾少奶谈话之时,使眼色招伯宣到楼下书房内,责他背义。伯宣神赌罚咒说:“实因为势所迫,碍着文锦情面,无可奈何,才肯娶妾。试想我为着你,守了这许多时候,也可对得住你了。”
姨太太听说,觉得几句话也未尝不是,错怪了他,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