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斗的走了出来。如今既已出来,只可硬挺到底,不再俯就他的了。”
媚月阁听说,把眉头连皱几皱,说:“过后之言,讲他则甚。现在我们该想一个什么法子弄得他们的真凭实据来才好。”贾少奶道:“这却不难,不过我们必须先从调查入手,倘使魏家的果然天天到你家去,那时我自有道理,包你报仇报得十二分爽快便了。”媚月阁大喜,催她快去,向魏家梳头的打听,情愿自己多花几个钱小费,务将此中真相打听得明明白白才好。贾少奶连声称是,急急出了不克登,坐包车回到家中,吩咐王妈往魏公馆唤梳头的来。王妈道:“少奶奶头已梳好,因何又要梳头?”贾少奶道:“你休管他,我另有别事,你去时切不可大呼小叫,须装作偶然往他家游玩的一般,悄悄唤她过来。如她家姨太太在家,你更不可露出形迹。”王妈不懂她是何用意,一边走着,一边咕哝道:“花样好多,一年三百六十天,她倒有三百五十九天出花样的。”
贾少奶也不理会,自己走到房中,开了前窗,向对面一望,对面乃是蔡公馆后房,窗里面便是那梳头的娘姨的房间,她此时刚巧不在房内,里边灯火俱熄。她窗外恰有一盏灯,斜光照进去,里面的床帐箱笼,隐约可见。贾少奶心中暗喜,再低头看下面时,王妈出了自家门口,去叩魏家的后门,那边出来开门的,正是那梳头娘姨。王妈向她捣了一句鬼,并不就走,却反一同缩进里头去。隔不多时,王妈还没出来,倒是梳头娘姨一个人先出后门,径奔自家门口而来。贾少奶即忙闭上窗,等候梳头娘姨上楼。梳头娘姨见了贾少奶说:“少奶出去回来了。”贾少奶道:“回来了,你家姨太太在家么?”娘姨道:“她也出去咧。少奶奶唤我有事吗?”贾少奶道:“我有一句话问你,你随我来。”说时把娘姨引到床前,同在床沿上坐下。贾少奶低声问她:“昨夜你家姨太太可曾出去?今天又是往那里去的?”
那娘姨本是贾少奶的旧人,自到魏公馆以来,因魏姨太太看待下人颇不和善,往往摆出主人架子,故心中颇为不服,时常在贾少奶跟前讲她主人的坏话。今被贾少奶一问,她岂肯代为隐瞒,自然连头搭脑,一齐吐露出来,不但她把魏姨太太在伯宣处过夜这件事泄漏,并且连她由赵公馆带来一只漆匣内藏许多金饰,回来的时候怎样鬼鬼祟祟,被她在房门口偷看得见,以及午后用计驱出文锦,自己急急又往赵公馆去了等情,一并告诉了贾少奶。贾少奶不料内中还有这许多曲折,暗暗惊异,心想魏家的好大胆,竟敢这般胡为,随意在外住宿,视文锦如无物。那一只首饰匣,不消说得一定是媚老二之物,当时我也见过,内中还有许多金镑,不过这东西缘何入她之手,料她不敢偷窃,必是伯宣送她的。但这些东西,并非伯宣自己之物,怎可由他送人。看他这般举动,想已存心不要媚老二了,放着这个题目,我更可使他们二人加上一重恶感,永无言和之望。心中想着,得意无比。面子上仍不肯被梳头娘姨看出神色,假说亏得你家老爷糊涂,若被他察出形迹,万不得了,你得空儿劝劝她,教她以后不可这般大意才好。娘姨摇头道:“这个干我们什么事,莫说劝不进,就劝得进,也劝得太没来由了。”
贾少奶道:“如此你可知她明儿那边去不去?”娘姨道:“自然要去的。我听她的口音,仿佛要天天去呢。她对我们说,将来她不在家,老爷回来,在前头敲门,教我们故意慢慢的开门。一面马上差人出后门,到赵公馆唤她回来。照她这般吩咐,怕不要鬼混一世么!”贾少奶听说,微微一笑说:“你就在这里吃了晚饭回去罢。”娘姨道:“不然还可吃了晚饭走,如今姨太太出去了,老爷虽说两点钟回家,如果弄到了钱,说不定就要回家的。家中小丫头和粗做的都是一对呆鸟,不会到赵公馆去唤她,那时岂不要闹出事来,故我不得不在家里守着,她倒在那边适意,要我们替她提心吊胆,真是应了一句俗话: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咧。”
贾少奶卟哧一笑,娘姨也笑着,辞别下楼。走到门口,刚值王妈回来,两个人一进一出,冷不防撞了个满怀,彼此都倒退了一步。王妈先开口说:“阿哟!你吗!少奶奶唤你何事?”娘姨笑说:“她缠七夹八问了半天,我也不明白是什么事呢!”王妈疑心梳头娘姨放刁,送她走后,自己上楼问贾少奶,贾少奶也说并没甚事,我问问她姨太太在家作何消遣,她说出去了,我留她晚饭,她因家中没人,就走了。王妈闻言,对她面上端详多时,说:“这是什么道理?这几句话,我也未必问不明白,为甚么偏要唤她来当面询问,又教我扮得这般鬼头鬼脑,我还当你为着怎样大事,故叫梳头的来此以后,自己不敢就回来,假意和他家粗做的谈了一会天才走。不意你们却谈论着这样芝麻绿豆的大事,可把我一个人弄够了。”贾少奶笑道:“别混说咧,快弄夜饭来吃罢。”
王妈气瘪着嘴下楼做饭,贾少奶跑到适才那扇楼窗旁边,开了窗,双手搁在窗沿上,眼望着对面梳头娘姨那间黑沉沉的房间出神。不多时,王妈端上饭来,贾少奶才关窗过来用膳。一边吃饭,一边仍想着心事。王妈站立一旁,笑盈盈的说道:“少奶奶,我告诉你一桩新闻,你要听不要听?对门魏姨太太昨天晚上一夜不曾回家,据她家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