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饷范围,请卫军需长,好生收藏,以备日后采购军装同发饷罢。”
话犹未毕,使仁抢说道:“且慢,本司令前几天填出去的军饷,须拿这和尚的五百块钱归还。另外捐得钱来,再行拨归军用也不迟。”晰子、运同闻言,都各怔了一怔,口虽不言,心中暗想道:“你这位大司令,吃心也太狠了。就照你说,每人每日发给五十文,现在人不满百,开台的日子,也只三四天,算来至多不过一二十千,况且饭食又是庙中供给的,就加上一倍外费,也不到五十块钱。现在他狮子大开口,竟要独吞这五百块钱,如何使得。不过他是司令,我们都是他手下之人,他说的话,我们未便过分抵抗,但无论如何,蟹脚终须擘他一两只,大家尝尝鲜,否则样样都被他一个人吞了,我们空挂着这参谋长,军需长的名儿,岂不要喝西北风么!”想罢说道:“大司令的话,自然不错。不过军需科开办,也须有一批经费,即如捐簿、收条、藏洋钱的皮包以及纸墨笔砚,那一件不要花钱去买,所以还要请司令提一票款子出来,暂充军需科的开办费才好。”
使仁听说,眉头皱了一皱,心知他们若不得钱,未必善罢干休,便问开办费共要多少?晰子对运同丢了个眼色道:“卫军需长,你算该多少呢?”运同屈指数了一数道:“极少须要二百块钱。”使仁吐舌道:“要这许多钱吗?我这里只能给你一百元。倘嫌不够,只好待下回捐了钱再添。”说时将一包洋钱,丢在运同手内。其余四包,都拿到自己面前,用臂膊压着,好像怕别人抢去似的。运同见钱已到手,惟恐使仁后悔起来,要他还钱,急急把这包钱,揣在怀中,站起身对着使仁告辞道:“大司令明儿再见,我现在就去筹办各项应用的物件,准定明天,开头写捐便了。”使仁连声说好。晰子道:“我也要去料理几件事,我二人一同走罢。”
两个人出了司令部,晰子一路走着,问运同道:“我们会里,不是多着些捐簿、收条,笔砚也有现成的吗?横竖搁着没用,你且拿过来用了再说。适才领的一百块钱,不妨留作别样用途的。”运同点头道:“此法很好。”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,晰子见运同还是假装痴呆的一味闷走,心中不胜烦闷,暗想他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,平日我不开口,他已猜到我的心事,缘何此时我差不多和他开了天窗说亮话,他还是糊里糊涂的不明白我的用意呢?莫是聪明人也有一时懵懂么?看看将近运同家门首,晰子忍无可忍,笑向运同道:“老卫,你一个人怀着一百块钱,不觉重么?我替你分带一半可好呢?”
运同见晰子跟他出司令部,已知他存着醉翁之意,因晰子没有开口明要,所以假作不知,想挨到自家门口,朝里一跑,就此了事。不意门还未到,晰子已经透出话来,心想拿不重二字回复,又恐和他招了冤家,将来他在宋司令面前,不免要说坏话,这却与自己的前程,大有妨碍,故此只得答应他分带也好,当下止住脚步,将钱均分为二,每人各得五十,晰子始欢然归去。运同也自回家,见客堂中几个冤家还没散,顿将一团高兴,消得干干净净。原来运同在他女儿死的时候,因无钱买棺成殓,托人在材店中,赊了棺木,约定月底还钱,不意事隔两月,分文未偿。所以棺材店老板,十分着急,差人前来坐讨。还有房钱,也是积欠多月,所以房东天天上门催逼。今天运同正被债主们围困之际,恰巧晰子差人送信前来,他便借此脱身。不意这班债主,始终坐着不走,此时运同一进门,他们又立逼着还钱。幸运同有五十块饷银在腰里,故而不慌不忙,先把房钱付清,棺材钱只给一半,余一半约期再还。
债主走后,运同一个人坐了一会,想起这班债主,逼人太甚,必得想个法子,才能出这恶气。幸喜我现在大权在握,这班人又都住在城内,不如趁此机会,迫令他们捐军饷,教他们拿我一个的,还我十个还不够,才知我卫运同不是好惹的人。以后欠了钱,就不敢十分追逼了。当夜就在灯下开了一笔账,预备明日,挨次写捐。第一个便是棺材店老板,第二是房东,第三却是黄万卷,因他与万卷在旧学维持会的时代,曾因争做副会长,两个人大起冲突,后来晰子把旧学维持会,改作国民党第三分会,万卷因有运同在内,不肯加入。会中见失了一个大文豪,都劝运同委屈些,亲去请他入会,不意万卷固执,越请他越是不依。运同大失面子,怀恨在心,今番就借此报复。还有第四五六,也都是他亲戚朋友,或因借贷不遂,或因口舌招凶,此番一裹脑儿,给他报仇报一个畅快。写好账,又命严氏做了个青布口袋,欢欢喜喜的睡了一宵。次日黎明,运同先往国民党第三分会,将几本陈年隔宿的捐簿、收条,搜罗一个干净,拿到司令部来。宋司令正在佛殿上操作,光裕也早到那,在那里誊写军士花名册,很为忙碌。运同向他要出讨袁军特别司令部的图章,在收条上,一一盖樱盖完一本,宋司令也操罢进来,说:“二位辛苦了。”
陈、卫二人,都说不敢,大司令辛苦得很。使仁笑嘻嘻的坐下,问运同军饷捐来多少?运同笑道:“现在还没开场,但马上就要出发了。请大司令派八个护兵给我。”使仁道声好,急忙奔出外面,挑出八个衣裳略整齐些的兵士,令他们随同军需长,出去写捐。运同便提着青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