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。星干一见说:“私藏军火,这就够了。”
当下不容分说、将光裕蜂拥而去。浩然夫妇,好不着急。光裕的老婆,恰巧归宁母家,并未得知此事。当夜浩然四路奔走,托人设法,都因因民党和政府反对过甚,案情重大,并有私藏军火的关系,没人担得起这副重担。浩然回家,急得老泪横流。陈太太也是哭了一夜。张妈从旁插口说:“新闸舅老爷,场面很阔,官场中人,认识的极多,太太何不去托托他,或能保少爷出来,亦未可知。”这句话将陈太太点醒,次日便雇车到新闸钱家。如海因有事一早就出去了,薛氏还没起身,陈太太一脚到她卧房内,薛氏见了诧异道:“姊姊因何来得这般早?”陈太太叹了口气,将光裕被捉之事说知。薛氏也很吃惊,抬身坐起,一边穿衣一边说:“这件事倒也十分尴尬,都是光裕平日太高兴了,办什么党和会的不好,究竟都督总长,也不是我们平民百姓所能做的,钻谋何益!如今弄出祸来,真是性命交关。你兄弟又清早出去了,一时寻他不着,如何是好?”
陈太太听了不做声,眼泪直往下淌。薛氏好生不忍,劝她不必悲伤,又命松江娘姨下去看看车夫阿福,可曾拖少爷出去。娘姨领命下楼,不一时回来说:“少爷早上没坐包车,因药房中杜先生来此找他,两个人步行出去的,阿福现在楼下,奶奶可要唤他?”薛氏道:“你叫他上来罢。”娘姨高叫阿福,阿福应声上楼,站在房门外面,撩起门帘,听候吩咐。薛氏命他快到药房中去寻少爷,说城里姑太太在此,有极要紧事情,叫他马上回来。如少爷不在药房中,你再往别处找寻,务必遇见他本人,不得有误。阿福答应去后,薛氏又同陈太太讲些闲话。隔有顿饭时候,阿福回来复命说:“少爷现在药房中,正和杜先生谈生意,暂时不能回来,必须饭后方可回家,请姑太太吃了饭再走罢。”
陈太太无奈,耐心等到饭后,如海回来,陈太太将光裕这件事对他说了,如海顿足道:“了不得!光裕这孩子,忒会闹了,革命党岂可胡乱入的,给官兵捉了去,准得丢命,还有什么法想!”陈太太听说,急得又哭起来。薛氏抱怨如海道:“你若有法想,理应替外甥想想法子,不该用话吓你姊姊。你自己若不能设法,何不去托托倪老爷呢?”如海摇头道:“这事情太大了,恐俊人也无能为力罢。”薛氏怒道:“你还没会过倪老爷,怎知他无能为力?况且这件事是姊姊的,就和我们自己的一样,你若不给她竭力设法,问你怎样对得住姊姊,也怎样对得住自己?”如海被薛氏逼得没法,只得坐车去寻俊人。这边陈太太很感激薛氏帮她的忙,含泪道谢。薛氏笑道:“我们自己人有甚么客气,你兄弟素有这种懒毛病,须得逼紧了他,他才肯干呢。我想光裕这件事,倪老爷若肯帮忙,决无大碍。”陈太太拭泪道:“但愿如此就好咧。”等了了回,如海回来,对陈太太说:“我已会过倪老爷,他与军政一方面,本不联络,而且做官的都怕受嫌疑,不能直接运动,替人开脱罪名,只可托调查的人设法,给光裕辟开附乱关系,不能性急,只能从缓,也要他自己口供硬些,咬定不曾附乱。如他自己一招认附乱,可就难以为力了。你也不须着急,回家听候消息。总而言之,能挽回固然侥幸,不能挽回,也是天命。”
陈太太知道他兄弟的脾气,凡人托他办事,能得这般回复,已是天大的面情,不敢过分催促,只可忍痛回家。如海又急急出去勾当他自己的公事。原来上海因受兵乱影响,银根大为紧急,如海在外做的押款,有几票将次到期,意欲展期三月,前途不肯答应,他手中所捺的数十万橡皮股票,市价更不如前,故他心中焦急无比。蚀本事小,还有做押款在外的一百箱大土,都是做手货,到期不赎,若被人看了出来,还当了得。他因此天天和心腹杜鸣乾在药房中秘密商议,意欲设法弥缝了这个缺陷才好。无如他这缺陷太大,除非再弄十余万银子,将这批货赎回,方可脱累。但在国乱民穷的时候,十余万银子,谈何容易。鸣乾素称足智多谋,至此也束手无策,只得劝如海先把手中所有的橡皮股票,认吃亏卖了,照市价还可值六七万银子。现在到期押款,只有四五万,其余还有三个月半年期头不等,我们先把到期的押款应付过了,余者不妨慢慢设法。横竖三个月半年之中,尽够我们从容布置了。至于股标上,吃亏虽大,但事急燃眉,却也无可奈何。眼前买出去了,待日后银子趁手之时,仍旧可以买回来的。做生意全仗调头快,怎能刻板行事。如海一想,这句话倒也不差,倘我捺着股票不肯放手,不但越到后来吃亏越大,而且押款到期,无银可归,只有束手待毙。欲救燃眉,舍此实无他法。只得依了鸣乾的说话,将自己三十万资本买来的橡皮股票,卖了七万五千银子,先把到期的四万押款发付过了。又和鸣乾商议说:“这一重关头虽然逃过,后来的难关正多。我们吃了这一趟苦,也算长了一层见识。日后必须未雨绸缪,决不能临时再抱佛脚了。那天你说从容布置,不知究竟作何办法,可办的此时就该上手咧。”
鸣乾当时虽然说了这句话,其实胸中还未有主见,被如海一逼,只得闭门划策。因他所划的策,半为如海,一半还想自己从中取利,所以格外烦难。想了几天,竟被他想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