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八人,查账二人,均由股东中占股最多数者推举。(六)招股:由发起人自认半数,余股另招。(七)缴款:认股后一月内交足。(八)官利:自交款日起,常年八厘。(九)红利:年终结账,盈余提二成公积,二成为办事人酬劳,六成分派各股东,作为红利。(十)开办:即日筹备,俟款达十成之八,再行正式开办。如海看完,点头道:“别处均好,不过第六条发起人自认半数,难道要我一个人担承五十万么?”
默士笑道:“并非如此解说,因这公司虽由你一人发起,不过章程上决不能用个人出面,署名发起,极少十余人,而且招股的事,不比别样,发起人一定要有实力才行,不然空挂一个发起名儿,要招百万巨款,谁能相信。适才你说自己可认十万,所缺只四十万,另纠几个富商巨贾,官场朋友,好在营业不比募捐,他们若知有利可图,定肯担承大股,只消拉到一半数目,然后再印出章程发表招股,人家就知道你们根基稳固,乐于投资。那一半股款,便容易足额了。”
如海听说,连称有理。当时他便带着这张章程,先去会倪俊人,告诉他自己要创办保险公司,请他帮忙,并将鸣乾讲的许多利益,照样说了一遍。俊人亦颇听得入耳,允认五十股。如海又往赵伯宣、魏文锦、施励仁、詹枢世等一班朋友处游说,这班人听有厚利可图,都很踊跃担承。奔走数日,算算认定之数,已达六十余万。如海知道事在必成,即在药房中附设了个富国保险公司筹备处,教默士专理其事。一面印刷章程,择日请了许多富商大贾,席上又招得二十余万,已达十分之九。众股东公推如海为总理,文锦为协理,俊人等为董事。励仁、枢世二人查账。职员兴定,便预备开办。如海的目的,居然达到,心中好不畅快。因自己做了公司总理,没工夫兼营药房,便把全权托付了鸣乾,以报他划策之劳。鸣乾于是大获其利。正是:机谋虽为他人设,利益原来自己收。欲知后事,请阅下文。
第四十七回三等奖谋士张罗一餐饭党人入网
如海一心一意,注重公司事业,把陈太太托他之事,早已置之度外,可怜陈太太还天天坐在家中,盼望他兄弟的消息。不意望眼欲穿,消息不至。光裕被捉之后,也音信不通,生死无闻。浩然几次三番,想入制造局中探问,无奈那时正当戒严之际,局里局外,仿佛阴阳交界,莫说打听消息,连眼睛都不容你望一望。你若走到那边偶一徘徊,便不免被一班如狼似虎的兵士,持枪驱逐,还有甚真消息可得。天天看报上含含糊糊,登着某日枪毙谋乱党人若干名,某日又毙若干名,军机秘密,既无姓名,又无罪状,究不知光裕是否在数。但以情势而论,一定凶多吉少。真如李华吊古战场文所谓,其存其殁,家莫闻知。李氏合家老小,终朝郁郁寡欢。光裕的新妇,更常日以泪洗面。然而陷他家至于这般悲惨凄苦境遇的那位卫运同先生,却也未尝得意。论理运同出首报告捉获党人,政府本有六百元赏银,就和吴星干均分,也有三百金可以到手。无如光裕被捉进局,自分必死,但他犹存着一线生机,因星干在他家井中捞获手枪时,曾脱口说出“私藏军火”四字,他一想自己犯的是附乱罪,例应枪毙,倘若换了“私藏军火”,可就罪不至死。好在他家中并无别样证据,故他触发幸心,在军法科审讯时,不认附乱,只说手枪是从前当商团时自卫之用,这回未及缴官,沉在井中,自知不合,别无他罪。革命军乱时,他正奉母住在租界上,并未入司令部任职。咬定这句口供,虽备受严刑,历诸痛苦,依然矢口不移。局中也只有吴侦探报告之词,查不出他真正附乱证据,不能将他定罪,只可暂时将他禁锢禁仓,待查发落。案既没定,赏银也未能照发。
星干责成运同搜罗他附乱的证据,讲到光裕在运同处,凭据虽有一件,运同却不敢拿出,因这凭据是一封信,陈光裕署名处,盖有讨袁军特别司令部的图章,头上写着运同军需长先生阁下,倘被星干看见,岂不将他也捉进去,领六百元赏格,故他非但不能在星干处呈出证据,反将这封信烧毁灭迹。星干领不到赏银,移恨于运同身上将他第一个月薪俸三十五两银子扣留不发,说你既无证据,除非再捉一个真真确确的党人,方能领我薪俸。运同害人,原为贪财,不意空欢喜了一个多月,分文未得,心中好不懊丧,只得遵星干之命,另觅党人。他探知党人失败后,在法租界遁迹居多,因此他也天天在法界宝昌路一带徘徊,想万一徼幸,遇着一个熟识的党人,只消设法哄他到了中国地界,便可下手逮捕,赏银薪俸,俱可到手。果然有志者事竟成。那一天居然被他遇见一个真革命党,这人便是尤仪芙。运同见了他,那里还当他是人,只见三百块洋钱,和三十五两银子,放在面前,不觉心花怒放,含笑对他拱手道:“尤先生久违了。”
仪芙穿着洋装,不便拱手,慌忙脱帽答礼道:“卫先生从哪里来?”运同见仪芙草帽已坏,细呢短褂,也有几处线脚裂开,已没从前在司令部时那般阔绰,照运同平日的习惯,见人穷了,万不肯再和他搭话,但仪芙是他生财之道,怎敢怠慢,听他动问,即便赔笑回言说:“由城里出来。”仪芙惊道:“你原来还住在城内,难道不怕危险吗?”运同不敢说出自己有了护身法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