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后出师,再读前出师,一连翻了四五遍,还不罢休。暗想不好了,他说做文章要把题日念千百遍方能下笔,倘这两段出师表,也要念千百遍,方肯起稿,恐到明天这时候,他出师表还没念完,怎来得及再打电报,因即止住万卷,对他说:“老黄,你古文也不必念了。这电报不比得文章,无妨将就做做。我现在还须另去会几个朋友,今天大约来不及看你的底稿,请你明天带到会中来罢。”万卷道:“我也想这出师表,乃是劝出的,用作劝进未免不利。既然会长说可将就而做,我就照普通的略为改良一二便了。”晰子连称甚好,因恐阻乱万卷的文思,不敢再同他多话,就此告辞出来。万卷有事在身,命百城代送下楼。晰子离了黄宅,另外又去找寻钱守愚、杨九如等几位,也无非接洽此事。正是:功名欲向蝇钻得,富贵原从蚁附来。欲知后事,请阅下文。
第七十六回取道尹棋输一着复帝制语妙双关
次日旧学维持会开会,群贤毕至,少长咸集,济济一堂,人才鼎盛。就中汪晰子、钱守愚、杨九如、黄万卷等几个主脑人物,自然都晓得今天开会的宗旨,而且各存着一个希望。晰子欲做省长。万卷学部尚书。守愚的心计最工,开口并不甚奢,只求代晰子为旧学维持会会长,因他听晰子谈及欲将旧学维持会改组政党,他想目下做了会长,日后便是政党领袖,派出党费百十万任意揩油,岂不比做官更适意。还有九如,他很喜欢拿现的,故欲得一捐局差使。其余各会友的希望,都和往常开会一般,预备来扰些茶点而已。当其时晰子将签名簿翻了一翻,对守愚说:“卫运同怎还不来?他告诉我今天赶早到此的。现在会友差不多已来十分之八,只等运同一到,我们就可摇铃开会了。”守愚也说:“他不来果然奇怪,他是干事员,理该比众早到的,为甚来得独后,难道你昨天没同他接过头么?”晰子道:“岂止接头,他早已晓得咧。”
原来晰子昨儿告诉万卷说,北京有个朋友,写信给他等情,都是假的。其实却是卫运同在侦探部得来的消息,教晰子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,必能得北京政府的欢心,功名不难立致。因此晰子必欲等运同到场之后,方能开会。此时见他不来,会友已到不少,恐他们时候等长久了,不待开会就此散步,岂非白忙一常万卷却因昨儿会长给了他这个难题目,翻了许多书本,都没总统弃行,改做皇帝相类的文字,可以仿做。皆因万卷的笔墨,虽有名望,然而出于獭祭者为多,所以自朝至晚,埋头时习书屋,钻研故纸,他的文章,也层出不穷,现在无书可抄,不免大受其窘。足想了一天一夜,还未能完卷。此时在事务室踱来踱去,口中还哼哼哈哈,心思注在文字上,外间开会不开会,他倒并未顾着。九如巴不得早一刻开会,好早定他的终身大计,所以时时催会长摇铃开会,晰子好不着急。正在这个时候,运同来了,晰子看见他,如获异宝,正欲命守愚摇铃,运同对他连连摇手说:“会长且慢。”
晰子怔了一怔,他晓得运同来迟,必有缘故。一面运同挽着晰子进了事务室,不意万卷正在里面,大踱方步,负手长哦,见晰子进去,只当会长催他稿子来了,心中十分着急,慌忙拉一张凳在书案旁边坐了,心想字虽写不出,拿枝笔装装幌子,也是好的,免得会长怪我文思太钝,教守愚起草,自己岂不失却一个学部堂书的机会。这一面运同因有秘密话同晰子讲,见万卷坐着不动,赶又不能赶他出去,心中顿生一计,对晰子道:“会长,今天我们会中,难道不备茶点么?”晰子道:“这个焉能不备,现在还未到时候呢。”运同道:“会友们来此已久,腹中岂不饥饿,应该先用茶点,再开会才是道理。”说时指指万卷,使了一个眼色。晰子会意,即唤茶房外间摆茶点。万卷一闻此言,果然丢却纸笔,到会场上抢茶点去了。里面剩下晰子、运同二人,正好秘密谈论,运同对晰子道:“会长,我日前教你的手续,可惜已迟一步,被捷足的先得去了。”
晰子惊问此话怎讲?运同道:“你可曾看见报上,某处有个商会会长,特任道尹么?”晰子道见过的,那原是常有之理,何足为奇,本地不是也有个商会长做官的吗。大概做了商会长,已去官不远,犹之鱼化龙,雀变蛤,物理变化,一般作用,可惜我只做一个学会长,不是商会长,若做商会长,休说区区一个道尹,便国务总理,也容易得很。运同笑道:“你休夸口。老实告诉你,所说那个商会长的道尹,本来是你的,现在被他抢去了。”晰子大惊道:“怎样抢去的?”运同道:“便是那天我对你说的,北京留着一个省长,一个道尹的缺份,预备各省有名人物,打电报去赞成帝制。将此作为奖励品,好引起世人升官发财的念头,不敢反对帝制。这消息大约也被那商会长得了去,所以先我们一脚,打了封劝进电报,北京政府便把这道尹赏了他。你想倘使这封电报,是你先打,那道尹岂非也是你的么!现在可被他夺去了。”
晰子道:“那有何妨,你不是说有一个道尹缺,一个省长缺吗?目下道尹缺,虽已被他得去,但那省长缺,还未有受主。况道尹同省长比,也是省长强,自然我们宁弃道尹,而得省长了。”运同笑道:“你倒说得好一厢情愿,不怕你动气的话,你旧学维持会会长身份,怎